這是個已具備大法師資格的孩子。
艾澤婆婆若有所思地看着希爾伯說:“你是不是希爾伯?我好像聽說過你,下任索恩法師最有競争力的繼承人。”
“嗯,但我好像不知道您,您是南邊來的嗎?”希爾伯也注意到了艾澤婆婆表明身份的胸針。
“是的,布盧梅塔來的。但老人的名号就不值得你們在意了,”艾澤婆婆笑笑,表情轉而變得嚴肅,“既然你是潛在的繼承人,有些話我就不得不和你說了,舉辦這類活動時不能規劃得更清晰一些嗎?事前準備也沒做好,現在流螢鎮的居民們肯定相當困擾吧,這樣下去法師在普通人之間的名聲……初代的索恩法師就能做得很好……”
在艾澤婆婆難得長篇大論的訓話中希爾伯痛苦地乖乖聽着,明明這次的混亂也不是他的鍋,但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法違抗面前的老人。
剩下三人事不關己地在旁邊逗貓逗小孩,一邊快樂享受這珍貴的場景。
*
日落西山,幾人用過艾澤婆婆料理的魚後開始往鎮中移動。
希爾伯和懷特用刺目的強光術驅散開鎮心水池旁聚集的人群,其他四個小隊的法師們也過來了,和他們做着一樣的工作,清理出了一大塊空地。
早幸和艾澤婆婆她們以及梅提歐在最外圍站着,她悄悄去打量那些民居的窗戶,能隐隐看到無數張蒼白的臉貼在上面,那是小鎮居民們興奮又恐懼的窺視。
這些法師……根本沒準備瞞着普通人吧,甚至可能有點炫耀的意思。
月上中天,銀盤倒映在池水中,負責警備的希爾伯他們也退到了一旁。水波無風自動,一圈一圈蕩漾出銀色的光紋,光的波浪擴散出石砌的圓形水池,在空氣中編織出了銀色懸浮的法陣,法陣不斷擴大,直到銀色的邊線觸及希爾伯他們之前在小鎮五角設置的法陣,五個方位突然亮起銀色的光柱直沖天際,伴随着四下悉悉索索無孔不入的低聲詠唱,一隊黑袍法師出現在了法陣中,腳尖點着水面卻并不被沾濕。
為首的那位法師黑袍上繡着金線,幹枯的白發從兜帽中漏出來,胸前用項鍊串着難以計數的胸針和徽章。
早幸看到艾澤婆婆微微低下了頭,周圍的其他法師亦如是,她和梅提歐也趕緊照做。
那應該就是這代的索恩大法師了。
他們的出現讓整個小鎮陷入死寂。索恩法師手中白如新生枝桠的法杖點了一下腳下的法陣,法陣消失,光柱碎裂,水池裡的水如被巨石砸下溢向四方,飛濺的水花有了自己的意識,在地面穿梭描繪出了飛禽走獸,花鳥魚蟲,這還隻是早幸觀察到的這幅畫的一小部分,如果她能從上空俯瞰的話,會發現這是一幅描繪世界這個盆景的縮略圖。
索恩法師那仿佛多年沒有開口的幹澀嗓音響起,低沉,卻清晰地傳入了所有人耳中:“今夜,向着飛鳥峰進發,降靈者席位還有三,先到者先得。”
說着索恩法師的身影模糊起來,像幽靈一般消失于空氣中。
能聽到索恩法師話語的人裡不包含不會魔法的人,更不包含免疫一切魔法的早幸。她隻是茫然地看着在場的法師們紛紛掏出了法杖或法器,點亮了屬于自己的燈火,開始魚貫地向上山道進發,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由白色藤蔓纏繞出的拱門。
希爾伯的法杖上也亮起了熟悉的閃爍魔法,他擠過人群走到了早幸她們身邊:“走吧。”
艾澤婆婆拂過老貓塔塔的脊背,它再次變成了能拉動馬車的巨獸,艾澤婆婆抱着莉莉安騎了上去,溫和地問早幸:“莎莉要和我們一起來嗎?還是和你的朋友一起走?”
“您這樣是到不了飛鳥峰的,”希爾伯皺眉,“您還會不知道降靈節必須自己走着才能到達終點嗎?”
艾澤婆婆兜帽下的笑容有着年長者經驗所賦予的狡黠:“我無意去競争降靈者的席位,隻是來參加節日的。這片山脈景緻最好的地方在雲落山頂,來湊熱鬧的法師們大都會去往那裡。看來和小朋友們的目的地是不同了,我先走一步。”
“啊……”早幸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着艾澤婆婆騎着貓穿過白門消失了。
梅提歐抱臂羨慕地張望:“真好啊,可以騎的貓。未來的索恩大法師,你是想去做今年的降靈者嗎?”
“這個稱呼太長了,換一下,”希爾伯法杖上的光閃爍得厲害,透露出了他心裡的茫然,“我沒打算做降靈者,我還沒準備好要問的問題,隻計劃到了帶你們來參加法師的節日,沒想到還有抵達目的地之外的選項。”
“不常出門的人是這樣,”懷特的聲音響起,他看到這三個呆立在原地的兩黑一灰找了過來,“連旅行計劃都不會做。”
“所以你把我叫來原本是打算做什麼?”早幸扭頭問希爾伯,這個問題她憋很久了。
“……”希爾伯也沒有答案,“我們也去雲落山頂吧。”
“當面抄别人的答案有點過了吧。”懷特平平的語氣裡有着不明顯的起伏,隐含着某種恨鐵不成鋼,“老師們給你的攻略你是真就一份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