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特道爾……”
克爾澤站了起來,對面前占據了梅提歐身體的聖徒發問:“你就是這片領域的主人吧,你有什麼未了之事需要我們來完成?”
“不算,我隻是這片領域的住客罷了。”弗特道爾靈巧地跳過幾尊跪在地上的鲛人雕像,“雖然這裡的确是順應着我的心願誕生。”
他靠近了四人,克爾澤皺眉,手中掐訣,數條金色的鎖鍊蛇行飛速靠近了聖徒,試圖将他束縛在原地。
但聖徒大聲呵斥道:“說出我有何罪!”
鎖鍊破碎了。克爾澤痛苦地捂住了額頭。
“比我那時要厲害得多,”聖徒對克爾澤贊賞道,“也很果敢。但請耐心一點,聽聽我說的話嘛,你們都窺探了我那麼多秘密了,不想再多知道一些嗎?”
這個人果然是個話痨,現在還多了一些更說不明的怪癖……早幸小心地挪動步伐,想要把半跪在地上的克爾澤擋在自己身後。聖徒注意到她的動作,笑着對她揮手緻意:“哦,這位女士,你身上有瑪西缇歌的氣息,她還好嗎?”
“挺好的,能吃能睡……”早幸下意識回道。
聽到她的回答聖徒大笑起來,笑容中卻有些寂寞:“是嗎,那就好……”
“她那裡也有一尊光明神像。”早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提起這個,雖然收納得很不講究,她想。
“謝謝你,體貼的小姐。”聖徒對她鞠了一躬,“我看到了你給予的不同的結局,那真是……非常溫柔的夢境。”
“回答我們,聖徒,你的願望是什麼。”希爾伯也舉起了法杖。
“你們真的是……沒有一點好奇心嗎?不想知道故事的結局嗎?”聖徒不滿地說。
“你講故事的方式挺尴尬的,有考慮過我們不得不體會你那種青澀暗戀的心情嗎?你自己就不害羞嗎?”
早幸忍不住去看霍茲和克爾澤的表情,兩人都尴尬地别開了臉。
當事者本人倒是不在意,像是回味一樣細細開口:“那已經是很遙遠的情緒了,現在回憶起來隻能讓我感歎那時的年輕,真好啊……年輕,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又像是什麼都能做到。”
“你的願望不是告白成功?”霍茲問道。
聖徒對她們眨眨眼,這個動作那麼像梅提歐,讓早幸一時失神。但聖徒随後轉身捧起了身旁一尊虎人的臉龐,深情地注視着:“是啊……是啊,那時隻想把心裡那丁點東西全部倒出來,像個窮孩子把所有貨物擺在不屑一顧的顧客面前。後來才明白了不會展出的商品才是最珍貴的。”
“你們再猜猜吧,我的願望是什麼?”
希爾伯和克爾澤都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霍茲多少還是捧場了:“……回溯過去?挽救龍的性命?”
聖徒又爆笑出聲:“真是個大膽的孩子!怎麼每一條都踩着禁忌!”
霍茲也煩了,不再說話。
早幸卻想起了他借用匕首刻下的那個願望:“……‘直到死亡将兩人分離’?”
聖徒停止了狂笑,直起身子,指尖翻轉,一朵銀色的艾因戈花出現在他手上。
他将這枝花别在了早幸的發間,霍茲他們阻止不及,聖徒又飄飄然退開了。
“正解,小姐。”
聖徒雪白的指尖拂過每一尊雕像,笑容已從他的臉上褪去,他靜靜地對遠道而來的冒險者們說:“被引導至此的尊貴客人們,請賜予我永遠的安甯,解放被拘于此地的所有靈魂,讓我們的朋友,霜之巨龍,不再沉淪于我無邊的癡妄之中。”
地面破開了一個大洞,泥土、石塊、木雕、灰白的落葉,全被吸進了這個洞裡,泥沙俱下中希爾伯匆忙舉起法杖想要構建能托起他們的飓風法陣,卻被聖徒扔過來的劍打飛了法杖,樹根靈巧地從旁接住了飛起的法杖遞給了聖徒。
希爾伯調整身形時也沒忘了怒視聖徒,但對方隻是大笑着将四肢舒展,就這樣以仰躺的姿勢落在他們的下方,擁抱着一切與他一同墜落的事物:
“不必驚慌!不必害怕!向下就是向上,向死就是向生,但也不要放下你們的戒備,請迎接最後一個考驗,所有的答案都在死亡之中。”
他的身影開始變得灰白,在強風的撕扯下碎做無數片。
“殿下——!!”
“梅提——”
早幸捂住了嘴,強風中眼淚無法抑制地被刮蹭出來,碎片随風翩翩而上,叫人疑心那是才破繭而出的羽蛾,但伸出手抓住後才發現那隻是龍血樹那慘白的落葉。
霍茲咬牙抓住了克爾澤和早幸的領子,幫助她們在風中調整身形。希爾伯也勉力借助手能釋放的微弱風魔法推動自己抓住了脫離聖徒束縛的法杖。但此時他們已經落下了太長的距離,難以再依靠魔法返回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