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回頭看了兄妹倆一眼,招手讓他們過去。
陳靜歡走過去床前,有些不太情願地開口叫了聲“奶奶”。
床上的老人眼睛都睜不太開,卻在聽見她叫自己時手猛地攥緊了下。
陳歲安感覺衣服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似的,低頭一看,是妹妹的手。
他移開目光,任由衣服被揪的發皺。面上的表情平穩如常,揣在口袋裡的手卻也早已握成了拳。
親戚們紛紛從門外湧進來,幾乎要将整張床圍滿。
陳歲安和陳靜歡站在老爸老媽身邊,心口像是堵了塊石頭一般悶得慌。
老人睜着雙渾濁的眼睛,似乎是要将這屋裡頭的人都看個遍,生怕遺漏了誰。
她張了張嘴巴,從喉嚨裡發出幾個難以分辨的音節,起初大的所有人都能聽得見,越到後面越不見聲響,就像是在說什麼悄悄話一般。
老爸俯身想要聽清,就連陳歲安都往前走了一步,老人卻将眼睛一閉,緊握着的手也跟着沒了力氣。
陳歲安看見老爸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随即也看到老媽的眼眶泛起了紅。
他低頭去看妹妹,隻看得見對方的頭頂和松開的手。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他眨了下眼,一滴很輕的眼淚掉在了地上,留下一點痕迹。
——
“歡迎……哦,你來啦。”挂在店門口的鈴铛一響,李承宇習慣性地出聲打招呼,一擡頭便看見沈玉堂的身影。
本來當時重新加上聯系方式後,他是跟對方開了個玩笑說自己現在是紋身師,如果有需要就可以來找他幫忙。
沒想到前兩天沈玉堂突然聯系自己,還真的就要來紋個小東西。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把設計好的圖紙遞給他,“你看看哪個比較符合你的要求。”
“你的繪畫功底比以前好了不少。”沈玉堂看了看,評價道。
“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我肯定不是當初那個我了嘛。”李承宇得意道,緊接着一手攬住他的肩,跟他介紹起每個圖案的設計理念。
“那什麼,雖然我現在跟你講的這麼起勁,但多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紋别的什麼的無所謂,但名字這種東西呢,最好還是要三思而後行,就算是縮寫也一樣,畢竟那什麼……是吧?”
沈玉堂明白他的意思,并無任何後悔意思的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想的很清楚了。”
“得嘞,那就沒問題了。”李承宇笑嘻嘻地拖了張椅子給他,調侃道,“你們小情侶還挺有情調的,整個情侶紋身,這花陳哥給你選的?”
沈玉堂愣了愣,有些疑惑地擡起頭看向李承宇:“什麼情侶紋身?”
“?”李承宇劃拉手機的手一頓,“不是,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沈玉堂皺了皺眉,更是不解了起來。
“額……”李承宇張了張嘴,生怕自己幹了什麼不好的事。
想了想,覺得他們兩人現在和好了,應該沒什麼不能說的,也就沒什麼顧忌地開口:“陳哥他吧,在我剛出師不久的時候就來光顧了我的生意。跟你一樣,來紋了個你的名字縮寫,而且也有花。所以我還以為是你倆說好的。”
“不,我不知道這個事,他也沒和我說過。”沈玉堂愣在原地,表情略顯呆滞。
手上的幾張圖紙被他捏的有些發皺,就像是他現在的心情一樣。
“歲安他紋在什麼位置?”沈玉堂問。
“這啊。”李承宇指了指靠近心口的位置,“我還以為你們和好這麼久了多少有點情況,合着一點沒有啊?”
沈玉堂沒有回答,甚至因為過于震驚以至于都沒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葷話。
“哎呀好啦好啦,别愣着了,坐坐坐,快挑挑合眼緣的,如果不行我再畫畫。”李承宇按着他坐下來。
還沒等回過神,清脆的門鈴聲又響了。
蔡知遠提着個奶茶的外賣袋子走進來,看見沈玉堂還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
他和陳子毅合開的寵物店就在離這三四條街左右的位置,偶爾店裡不怎麼忙的時候他就會踩着小電動來找李承宇聊聊天,今天也是如此。
李承宇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不是上午的時候就和你說了他今天要過來嗎?一驚一乍的。”
“是啊。”蔡知遠邊說邊把外賣袋子放在桌上,“但是我以為他會去找陳哥,所以今天不會過來了啊。”
“歲安他奶奶去世了,現在在老家還沒回來。”沈玉堂說。
“哈?”蔡知遠像是聽見了什麼很荒謬的話一般,轉過身來看着他,“但是我上午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說他已經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