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沈玉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心思會以這種方式公開，他很生氣，腿腳卻使不上力氣去奪回自己的東西，就連說出的話都沒有多少氣勢。

他看着大家嘲笑一般的表情，感覺内心有什麼東西一點點碎裂開來。他甚至不敢扭頭去看陳歲安的表情，他怕在這人臉上看出一丁點的厭惡。

“還給你？我們又沒偷又沒搶的，隻不過就是看一下罷了。對吧老錢？”吳松雲拿胳膊撞了撞錢易之。

錢易之明顯不在狀态，他看了看身旁的兩人，又看了看沈玉堂蒼白的臉色，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啊，就看看而已嘛，也沒什麼的。”

“在這撐一會兒。”沈玉堂聽見陳歲安說，下一秒便見這人直接沖過去拿走了錢易之手上的本子。

錢易之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衣領就被人猛地揪了起來。

陳歲安惡狠狠地瞪着他，像是一頭猛獸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拆分入肚。

“早知道上次就不應該幫你，沒良心的東西。”

他說完一把将人甩開，拿起沈玉堂課桌上書本收進書包，連同那本畫本一塊兒收了進去。

“不至于吧大哥，我們就開個玩笑而已你這麼認真幹什麼？”鄭朔見陳歲安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有些尴尬，他之前跟人家開類似的玩笑也不見得有誰的反應這麼大。

吳松雲攬着他的肩，笑得猥瑣：“哎喲你還看不明白呢，這是被戳中心事了，不然一個玩笑怎麼可能這麼生氣。”

陳歲安停了手上的動作，回頭看他們，語氣冰涼：“玩笑？你覺得你們随意将别人的隐私翻出來然後擺到大家面前，說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話這叫做玩笑嗎？你們那是造謠。”

他越說聲音越大，班裡頭逐漸安靜下來，剛才還在笑看熱鬧的人一下沒了動靜。

吳松雲愣了愣，随後梗着脖子跟他喊：“都說了我們就開一玩笑，你他媽那麼上綱上線的幹什麼？他自己都沒說啥你……”

陳歲安沒等他把話說完，在一衆驚呼下一掌按在他腦袋上就要往桌子上砸，臨到手了又沒下力，揪着他的衣領将人拽了起來。

沈玉堂怎麼會沒說，明明從一開始進門的時候他就說了讓他們把東西還回來。再說了，私自動别人東西難道還有理了不成？

“我cnmd！”胖子氣的要死，見自己有機可乘擡手就往陳歲安臉上揮了一拳。

見動了手，旁邊終于有幾個男生沖過來拉住他們，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沈玉堂看着挨了打的陳歲安心裡一驚，眼前的視線卻越來越模糊。他張了張嘴，沒喊出聲，喉嚨像是突然啞掉了一般。

葉淺淺咬着面包從後門進來的時候，還沒看清楚遠處打架的人是誰，就被沈玉堂扶着桌子慢慢倒下去的一幕驚得大叫。

“沈老師！”

——

“嗯，他沒什麼事你不用擔心。好，行，我知道了，那先這樣拜拜。”

耳邊傳來輕柔的說話聲，沈玉堂皺了皺眉，好半天才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的第一件事物是醫院的天花闆，他側了側頭，看見一身粉白色背對着自己站在床邊。

他躺着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學校裡面暈倒了。

真丢人，不就發個燒嘛，居然還能就這麼暈過去了。

對了……陳歲安！

他猛地想起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幕，剛準備起身就被關琳瑜用聲音按了回去。

“寶貝啊你慢點，手上還輸液呢！”關琳瑜聽沈悻接聽老師電話的時候差點吓死。

明明去學校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還沒幾天就發燒了？甚至還燒到了暈倒的程度，她連忙安撫住沈悻，驅車就往老師提供的醫院地址趕。

她擡手摸了摸沈玉堂的額頭，已經不怎麼燒了，就是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我沒什麼事的阿姨，我手機呢？”沈玉堂定了定神，伸手問關琳瑜要手機。

關琳瑜聽到這話不禁皺起眉頭，像教訓小孩子似的輕輕拍了一下他伸出來的手掌，“一起來就要玩手機，你現在還沒恢複好呢，先好好休息一會兒，等晚點輸完液了我就把手機給你。”

沈玉堂愣了愣，看着自己被打了的手心有些發懵，半晌漸漸紅了眼眶。

“哎喲怎麼了這是？”關琳瑜也懵了，她有些着急地看着這孩子，難道是自己剛才使得勁兒大了？沒有吧，還是和小時候的一樣力氣啊。

“沒事阿姨，我再躺會兒。”沈玉堂說。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興許是人生病的時候就會變得脆弱，腦子也會跟着胡思亂想，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母親跟阿姨一樣，兩個人都喜歡在孩子犯小錯的時候打手心以示警告。

他知道阿姨是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怕這個時候看手機不利于他身體的恢複。

可是他拿不到手機就找不到人詢問學校裡的狀況，陳歲安還好嗎？吳松雲那一拳打在臉上看上去還挺用力的，肯定很痛吧。

但是他又有點不敢去看手機，他怕陳歲安問他畫的事情，更怕對方什麼都不問，隻是靜悄悄的遠離他。

不管是哪種結果都讓他難以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