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好。”陳歲安下意識去找沈玉堂的身影，那人正跟老師交流着什麼，表情一貫的正經。

他們的号碼牌是十六号，排在他們前面的十五号演唱的歌曲《Try》，是有關于女性自我成長的主題，演唱者均是文藝專業的學生，歌聲帶動了不少觀衆，得到的歡呼聲很高。

還沒等這曲唱完，葉淺淺跟同伴柴思萌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這唱的也太牛逼了吧……怎麼辦，我要是一會兒上台剛開始就沒跟上節奏怎麼辦？”葉淺淺有些害怕地雙手合十祈求演唱順利。

柴思萌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我們都練習這麼久了不會有問題的。”

陳歲安不發一語，嘴唇緊緊地抿着。

剛才聽别人唱還沒覺得有什麼，現在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上台了，雖然隻是去彈個伴奏，但他依舊覺得呼吸困難。

完蛋，果然還是他媽的很緊張。

他忍不住在心裡罵自己沒出息，拳頭握的緊緊的。

“沒事的，别怕。”

陳歲安一愣，感覺背上多了一隻手輕輕拍了他兩下。

沈玉堂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邊，明明主持人現在不應該在這裡才對。

“你怎麼過來了？一會兒不是還要上台嗎？”陳歲安低聲問他。

“嗯，老師說暫時離開一下沒有關系，而且接下來上去介紹曲目的人也不是我。”沈玉堂看了眼台上的選手，歌曲馬上要唱完了。

“放輕松，不會出現之前那種事的。就算彈錯了也沒關系，沒人聽得出來。”他說着，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來幾顆糖果，塞給陳歲安一顆後又把剩下幾個分給旁邊的葉淺淺和柴思萌。

“你哪來的糖？”陳歲安看他跟哄小孩子一樣，忍不住笑。

沈玉堂也跟着彎了彎嘴角：“别人給的，比完再吃。”

“接下來有請十六号選手為我們帶來《Love Story》，大家掌聲歡迎！”

台上響起了譚錦的聲音，陳歲安強壓下慌張的心情，面上不露怯地跟着葉淺淺一塊兒起身往舞台方向走。

沈玉堂跟在他身後，在上台前，他聽見對方很輕地跟他說了聲加油。

心裡莫名地鎮定一些。

坐在鋼琴前後他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回頭準備跟葉淺淺确認沒問題時瞥見台下的人群，心裡有一瞬間的停止了跳動。

但很快又從這種狀态中跳出來恢複正常，純鋼琴伴奏，他的開頭不能出錯。

比賽已經進行到一半，學生們大多坐不住跟身旁的人讨論起來。

叽叽喳喳的聲音反倒讓陳歲安覺得心安，至少大家的目光并不是完全集中在台上，如果真的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他可能真的會吓得手抖。

他閉上眼，又睜開，手指放在琴鍵上開始按下第一個鍵，緊接着一個接着一個輕快的音符随之蹦跳出來。

他以為自己會在演奏的過程中越發緊張，但其實并沒有。

很奇妙的，身心在琴聲響起的時候就變得十分放松，手指可以精準的找出每一個琴鍵，與之共舞。

他想起自己答應下葉淺淺的請求，回到家後立馬翻找出琴譜練習的畫面。

因為喜歡這首歌，這首曲子他以前就彈過，隻不過太久沒彈有些生疏，于是又加倍練習着熟悉起來。

不會有問題的，他想。

“We were both young when I first saw you……”幹淨清透的女聲像是海浪，迎着琴聲響起，穿透人的靈魂直達深處。

跟排練時不同，有了話筒的加持，葉淺淺的歌聲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展現。

燈光打在舞台上的每一個人身上，這是屬于他們的發光時刻。

台下的觀衆逐漸安靜下來，偶爾發出一兩聲輕呼。

陳歲安手指摩挲着琴鍵，嘴裡無聲跟着哼唱起來。

他的大腦在持續發熱，一顆心劇烈的跳動着，像是要占據他整個身體。

“”He knelt to the ground and pulled out a ring，and said……”葉淺淺邊唱邊掏出戒指盒對着柴思萌單膝下跪，眼神深情地望着對方，“Marry meJulietyou'll never have to be alone……”

“哦哦！！！”

“哇哦！！！”

“牛逼！”

台下的青年們沸騰起來，雷聲般的掌聲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沈玉堂舉着手機記錄着這一幕，眼神卻又在下一秒回到了陳歲安身上。

這人坐在台上彈奏鋼琴的樣子讓他對陳歲安有了新的認識。

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明明平時看上去并不擅長文藝類工作的人現在卻坐在那裡那麼娴熟地演奏歌曲，給人一種極大的反差。

眼鏡柔和了他的五官，讓陳歲安看上去少了分犀利多了分儒雅，少年人在西裝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成熟。

沈玉堂抿抿嘴，放下手機投入地欣賞着這最後的部分。

一曲完，陳歲安感覺背後都冒出了汗。

他有些分不清哪是哪，站起身走到葉淺淺他們身邊，同她們一起向着台下的觀衆們鞠躬緻謝。

掌聲再一次響徹整個報告廳，而這個掌聲是他内心深處一直期待已久的東西。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會因演奏而心潮澎湃。

沈玉堂也在鼓掌，他看見陳歲安看向自己，于是輕笑着對他做了個口型：“很棒。”

不知道為什麼，陳歲安腦子一下就空了，他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發熱，突然有種莫名的激動想沖過去跟沈玉堂擁抱一下。

很想很想。

這種想法來的很快，卻始終沒有消失，在他下台後依舊萦繞在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