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你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
“啊。”陳歲安欣慰地點點頭,“懂事。”
幾人在飯桌上吃的那叫一個豪邁,一個兩個倒了酒就先喊幹杯,還沒吃幾串燒烤酒就已經喝掉了一大瓶。
沈玉堂混在他們中間也跟着喝,時不時跟這個人碰碰杯和那個人敬敬酒,喝的不快次數卻多,一頓飯下來喝的量也不算少。
绯紅又漸漸漫上臉頰,但他卻并沒有因此收斂。
飽餐一頓後大家繼續起剛才沒玩完的真心話大冒險。
蔡知遠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整了個五彩缤紛的大燈,把客廳的燈關上後再開這個直接把平平無奇的客廳化身成了極具氛圍感的ktv包廂。
如果這時候再整套話筒裝備出來,幾人就該在屋子裡頭放飛自我了。
“哦豁!”陳子毅倚靠着李子皓,剛從蔡知遠手上抽出一張大冒險的牌,在看到内容的一瞬間就坐直了。
陳歲安正給老媽發信息說會晚點回去,下一秒擡頭便看見陳子毅盯着自己的灼熱目光,登時覺得不對勁。
“就陳哥了,我選他!”陳子毅指着陳歲安喊道。
“什麼玩意兒?”陳歲安這才看見牌面上的内容:請從在座人中挑選一位親吻其額頭。
“……小蔡,你這牌是不是跟我犯沖?”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又揚起嘴角,朝陳子毅的方向勾了勾手指,“算了,既然這麼有緣分那哥就勉為其難讓你親一下吧。”
“哇哦——”李承宇帶頭起哄,火速掏出手機準備錄視頻。
陳歲安的注意力這會兒全在陳子毅身上,他看着這人起身,但還沒等人走近,肩上突然一沉,一雙冰涼的手直接将他整張臉捂了起來。
力度不大,就算是戴着眼鏡也不會感到不适。
“不準親。”沈玉堂說,聲音聽上去帶着十分的占有,還有些喝醉的感覺。
陳歲安甚至能夠感覺到這人靠在自己背上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哈?”陳子毅有點懵,本來就因為喝了酒腦子有點反應慢,此刻呆滞地指了指自己,“我不能親嗎?”
“嗯。”沈玉堂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頓了下,又道,“别人也不行。”
陳歲安忍不住掰開他的手,擡頭去看沈玉堂的臉色,雖然在此刻的燈光下看不出個所以然,可他直覺這人一定是喝醉了。
蔡知遠舉着手機,露出雙眼睛,吹了聲口哨,打趣沈玉堂:“玉堂,陳子毅不行别人也不行,那誰才可以親啊,你可以嗎?”
沈玉堂聞言怔了怔,低下頭,撞上陳歲安的眸子,心髒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動了下。
他很快别開了眼,重重搖了搖頭,回答道:“不行。”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喝多了,偏生蔡知遠就喜歡在這種時候逗人玩。
他佯裝頭疼的樣子,說:“那不行啊,你自己不親也不讓大家親,這樣子任務完成不了是要接受懲罰的,你說怎麼辦才好?”
陳子毅這時候反應倒是快,跟蔡知遠一唱一和:“是啊,玉堂,你忍心看我接受懲罰嗎?”
還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好像隻要沈玉堂說出“忍心”二字,他下一秒就要撲到他腳邊哭一樣。
“……”沈玉堂不說話了,沉默着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眉頭都皺成一個“川”字。
“我說你們差不多得了,他這樣子根本就是……哎!”話說一半,陳歲安便覺身上一輕,下一秒就看見沈玉堂直接端起了倒滿酒的杯子。
十分潇灑地仰頭咕噜咕噜喝進了胃裡。
“我去,玉堂你還好嗎?”蔡知遠驚得手機都滑出了手,誰也沒想到這人會有如此突然的舉動,結結實實被吓了一身汗。
幾個人全都盯着沈玉堂,生怕他下一秒直接就暈過去。
但是沒有,沈玉堂隻是坐着愣了幾秒,随後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好辣。”
“還好嗎?”陳歲安問他,又指了指客廳的燈,示意蔡知遠把燈打開。
白光亮起的瞬間,他才發現沈玉堂紅的像是進了染缸,耳朵部分尤為明顯,像是輕輕一碰都能滴出血來。
沈玉堂點點頭又瑤瑤頭,神智明顯不大清明。
“要不要睡會兒休息一下?”陳歲安估摸着他這種狀态也沒辦法進行什麼活動,提議道。
沈玉堂感覺腦子裡像是有成千上萬個小人在打架,鬧哄哄的還有些疼,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他費了好大勁兒才聽出對方的意思,但又沒有完全理解,隻讀懂“睡”字。
于是他再次點點頭,回了個“睡”,然後閉上眼睛就着一旁的桌子趴下了。
晚上十點半。
大家都歇了勁兒靠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電視閃爍着亮光。
陳歲安坐在最邊上,一隻手支在沙發扶手上撐着下巴,另一隻手上拿着罐啤酒,時不時舉到嘴邊喝兩口。
桌上不知道誰的手機震了震,他瞟了一眼亮起來的屏幕,上頭的來點顯示為——媽媽。
“你們誰的家長打電話來了?”陳歲安偏頭問了句,又拿起手機看了下手機殼,沈玉堂的。
“玉堂的吧。“蔡知遠坐在他邊上也認出來,“他不是說今晚他媽媽下班比較早可以順路過來接他回家嗎?可能是要來接他了?”
“那我們先幫他接一下?”陳歲安望了眼客卧的方向,剛才沈玉堂倒下後他們便把人架去了床上休息,“畢竟現在把人喊起來估計也回不了什麼話。”
蔡知遠拿過手機,沖着房間的方向一指:“我接吧,你去看看玉堂什麼情況,能叫起來最好,不能叫起來一會兒我們扛他下樓。”
“行。”
離開時關上的燈現在依舊暗着,但是床上明顯是被掀開的被子。
原本睡在那的人已經醒了,此刻站在小陽台上背對着門口不知道是在看什麼。
陳歲安開了燈走過去。
屋子裡的溫度要比室外高一些,加上喝了酒的緣故身上也比較熱,他身上隻穿了件黑t,眼下踏進陽台居然感覺有些涼快。
“怎麼站在這裡,不冷嗎?”走近了才發現對方手裡還拎着罐乳酸菌味的酒,一挑眉,回頭這才看見桌子上還有好幾瓶。
蔡知遠可真會放東西。
“月亮。”沈玉堂扭頭看他,臉上像在夕陽照射下的美景,微微眯起眼睛朝他笑着。
陳歲安無奈地回以笑容,靠着陽台欄杆,順着他說的話去看天空。
今晚的月亮雖然還不到圓月的時候,但依舊照亮着漆黑的夜。
“阿嚏——”身旁的人突然打了個噴嚏,打完竟還想着去喝手上的酒。
陳歲安歎了口氣,直接伸手奪過酒瓶——空蕩蕩的,居然已經喝完了。
之前沒見沈玉堂喝過那麼多,這一下子幾罐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他将空瓶丢進房間内的垃圾桶裡,輕聲道:“你媽媽剛剛打電話過來了,可能是要來接你回家,我們現在先進屋好不好?站着多冷啊,你看你都打噴嚏了,要是明天一早起來感冒了就不好了。”
沈玉堂搖了搖頭。
散着的頭發被風微微吹起,連同睡亂了的領子也一同被吹的更加淩亂。
陳歲安想着幫他把衣領拉攏些,還沒等碰到衣服角角就被沈玉堂抓住了手。
冰冷的觸感凍得他一下就清醒不少。
怎麼能做到手這麼涼的?陳歲安實在是不能理解。
他以為他隻是覺得手冷剛好找着個暖和的物件想借此暖一暖,便沒急着将手抽回,就這麼讓人握着,思考着下一步如何說服讓這人乖乖進屋。
沒想到沈玉堂竟帶着他的手撫摸上了自己的臉。
陳歲安額角跳了跳,覺着這個動作有些不大對頭,多少是有點暧昧了。
但對方現在醉着,哪能以正常的視角去評定現在的情況。
沈玉堂的臉很燙,比他手的溫度還要再高些,他不住盯着看,下一秒竟直接對上了他的眼睛。
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狠狠撞了一下,山崩地裂,陳歲安瘋狂眨了兩下眼睛,不敢看他了。
可下一秒,柔軟的觸感便蹭進了掌心,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是什麼,酥麻感便像是電流一般順着手的方向流淌至全身。
沈玉堂親了他的掌心,甚至還很眷戀似的蹭了蹭。
他沒忍住咽了咽口水,燥熱像是岩漿一般要将他燙穿。他想将自己的手抽回來,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了。
無形中有股魔力将他定住,讓他怎麼也拒絕不了對方的親近。
沈玉堂見他沒有反抗,搖晃着往他面前湊近了些。
空氣霎時間變得稀薄,陳歲安都能察覺自己的呼吸随着他的靠近變得更輕了。
那張剛剛親過他手心的唇看上去尤其柔軟,像是顆鮮嫩多汁的櫻桃,咬開後一定是甜美的。
酒精的作用好像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陳歲安想,不然為什麼他昏昏欲墜,為什麼一絲想要躲開的想法都沒有。
此時此刻這人在自己面前就相當于孩子面對玩具,沒有一絲抵抗力。
不行。
在對方覆上唇來的那一刻,他的理智最終回歸,他偏開了頭,讓這個吻隻來得及下落在他的下巴上。
很輕,很軟,像是被軟糖砸了一下。
可偏就是如此小的碰撞,卻使他心上的某一處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