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倒黴蛋算着時間,看人走遠了便開始哭天喊地。
李承宇捂着胸口,一臉痛心:“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大中午的搞什麼突擊檢查?!”
蔡知遠氣得牙癢癢,哐啷一聲拉開椅子坐下來:“我服了,我真的服了!誰家中專好端端的收學生手機啊?不準,我不允許!”
“這個學究竟是誰在上?我真是c了……”不僅手機被收,就連煙也沒了的程意更是心如死灰。
陳歲安坐在自己床上,雖然被收了東西的并不是他,但是這次突擊檢查确實是令人心驚肉跳。
“話說回來,程意你的煙為什麼會從褲子裡頭掉出來?”仔細回想了遍剛才的細節,陳歲安有些好奇。
程意被他問的一愣,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手伸進口袋裡一摸,沒忍住“草”了一聲,欲哭無淚道:“老子他媽的口袋破了個大洞。”
幾個鬧得正兇的人聽到他這話止不住破涕為笑。
李承宇更是直接調侃他:“你看你這抽煙抽的,要不還是先省省錢買條新褲子吧。”
程意:“滾啊!”
李子皓緩了好一會兒才發覺這整件事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他拿腳踢了踢蔡知遠的,語氣中夾雜着抱怨:“蔡知遠你跑什麼?我尋思宿管離得遠呢你通知我們換保險點的地方藏,離這麼近你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
蔡知遠兩手抱着頭,很是絕望:“我哪知道他看到我了?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我三個寶兒全沒了難道我不難過嗎?”
……
叽叽喳喳亂成一鍋粥,到後面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隻剩下無意義的哀嚎。
陳歲安痛惜地挨個拍他們的肩膀,每安慰一個還都要說聲“節哀”。
事成定局,學校的通報以及班主任的檢讨是少不了了,說不定連他這個宿舍長都要受牽連。
好在肖青月有事開會去了,下午他們到教室時暫時逃過一劫,不過放學後會不會被留下來就說不準了。
沈玉堂不喜歡悶熱的天氣,即使現在天氣漸漸轉涼,他還是更喜歡待在室内。
畫黑闆班的任務無疑是給了他最好的避暑機會。
上課鈴一響,整個教室隻剩下他和兩名女同學在給黑闆上還未上色的線稿上色。
整幅畫面大緻可以分做兩塊區域,左邊由标題字“喜迎國慶”以及天安門城樓組成,右邊則是由中國龍構成的邊框,加上海浪作為襯托。
前幾天已經完成大半進度,現在需要他們負責的就是給“喜迎國慶”四個大字以及龍的軀幹四肢塗上合适的色彩,最後寫上相應的内容就算完工。
猜拳過後決定,女孩子負責字,男孩子負責龍。
沈玉堂做事一向認真,無論旁邊兩位聊的多麼激烈,都不會去關注她們讨論的話題是什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受一絲一毫的影響。
“沈老師沈老師,問你個問題。”正重新調和顔料時,他聽見旁邊的人叫他,“你覺得我們班最好看的男生是誰?”
問這話的人是自己組内的成員——葉淺淺。因着負責組内作業這一塊的事經常有交流,算得上熟絡。
旁邊那個比她還要高一個頭的人是班長,兩人正以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
沈玉堂一愣,臉上的神情略顯犯難。
“我想想。”他用畫筆蘸取調好的顔料,在需要填充的區域上塗抹,大腦有些放空。
腦海裡不住地浮現出陳歲安的臉龐,那張看起來有些兇樣,卻絲毫不失帥氣,笑起來還洋溢着青春氣息的臉蛋居然會是他最先想到的。
“可能,陳歲安吧。”他說。
她們又追問:“那你在我們班有什麼喜歡的男生嗎?或者在整個學校?”
“沒有。”沈玉堂這次答得十分幹脆,連一分一秒的猶豫都看不見。
“可以問問沈老師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嗎?”葉淺淺甩了甩長時間舉着畫筆酸痛的手,“咱們就是說真的很好奇。”
班長則往調色盤裡擠入新的顔料:“當然如果你不願意說也沒什麼關系。我們就是單純八卦。”
這還是自己公開取向後第一次有人問他這類問題,反感倒是不反感,隻是他從來就沒考慮過這些事情,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抱歉,我也不太清楚。”沈玉堂抱歉地笑了笑,如果真要說的話,可能會選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人吧,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那個人也喜歡自己才行。
“月姐叫我來給你們送水。”後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陳歲安提着四瓶飲料從外頭走進來,随便找了張桌子放下,讓他們自己挑想喝的喝。
他不久前在六樓電視台剪視頻,剛完成收尾工作便收到班主任的消息。
肖青月讓他幫忙跑腿去小賣部買水給在班裡畫黑闆報的同學喝,也沒管他有沒有空,直接就把錢打了過來。
沒辦法,雖然距離遠是遠了點,但跑路費都一并轉過來了,跑一趟就跑一趟吧。
沈玉堂放下手中的畫筆,挑了瓶桃子味的氣泡水擰開喝了一口解渴。
光顧着畫畫,如果不是陳歲安突然來訪他都沒察覺到嘴裡的幹澀。
退開兩步看效果,跟預想的效果差不多,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就是不知道時間上來不來得及畫完,雖然有一部分龍身被海浪遮擋蓋住,但要畫的内容也不見得少多少。
“要不我幫你們畫上面那塊還空着的部分?”陳歲安盯着豐富多彩的龍頭後緊跟着的白色線稿,怎麼看怎麼變扭,再想想剩下的時間,索性開口提議。
“不過顔色什麼的玉堂你得先教我一下怎麼調,同一隻龍總不能出現太明顯的膚色差對吧?”
“嗯,那上面的部分你來負責,能站的位置有限,你自己小心點。”沈玉堂遞給他畫筆以及黑闆報的圖紙,在裝顔料的小盒子裡蘸取幾種顔色混在一起。
多了一個人幫忙總感覺安心不少。
教室的窗戶沒有完全關嚴實,起初大家都沒注意,畢竟空調就在不遠處吹着,絲毫不會覺得炎熱。
直到他們聽見類似于蚊蟲的翅膀震動聲。
此時沈玉堂正拿着罐裝的白色顔料往用完的格子裡填充,一隻馬蜂突然飛到他眼前停在了罐子口上。
“!!!”沈玉堂瞪大了眼,雖然沒尖叫出聲卻被驚得下意識松開了手。
塑料罐落地的瞬間因震動摔成不少白色顔料,小範圍地鋪灑在地。
“怎麼了?”聽見動靜的陳歲安低頭查看,不料直接跟沖上來的馬蜂打了個照面。
他瞬間反應擡手去擋,卻被手裡拿着的調色盤猛地打飛了眼鏡,好巧不巧還掉入了腳邊的水桶裡面。
眼前頓時模糊起來,但馬蜂的聲音還一直在周圍徘徊不定。
慌亂之下他的腳好像踢倒了什麼東西,随之而來的便是沈玉堂的驚呼,兩位女生的尖叫也緊跟其後。
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像是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下起傾盆大雨。
“我c,玉堂你沒事吧?”陳歲安反應過來自己踢倒的物件究竟是什麼,剛準備跳下櫃子看看情況,就被三人同時制止住。
“你先别下來,現在地上全是水,等我拖幹淨了再說。”班長命令般的語氣中夾雜着郁悶,聽上去十分無奈。
“你别亂動,先好好站在上面待一會兒。”被污水澆濕大半校服的人終于從地上站起來,沈玉堂生無可戀地将擦幹淨的眼鏡塞回陳歲安手上,“你的眼鏡。”
直到戴上眼鏡,陳歲安才反應過來現在的場面有多麼糟糕。
且不說地闆上滿是髒水,光是沈玉堂的樣子就不忍直視,不止衣服,這人臉上還有頭發上多多少少都被潑到了水。
陳歲安張了張嘴,問了句特别蠢的話:“你還好嗎?”
沈玉堂沒立即回答,往後看着自己被淋濕了大半個後背的校服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覺得,應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