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見這個絕密實驗室,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特别低級錯誤——用以研究索柯樂之石的生物研究所,怎麼可能不配備系統性的人工智能AI?”
“所以我推測,很可能從我自以為逃出禁閉室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暴露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下,成為了某個‘劇本’裡的演員。”
雲從靈記憶力絕佳,更何況這還是不到24小時之内發生的事情。
要知道,她手中的最高權限卡确實隻到保安小隊隊長,但她可沒說手裡隻有一張。
當站在絕密實驗室外時,那所謂的索柯樂之石的所有秘密,仿佛一個等待開啟的巨大寶藏,正靜靜擺在了她的眼前。
然而,雲從靈早已脫離了普通人類的範疇,多層加密的基因鍊中不知融合了多少種動物的特性編碼。
所以每當走在鋼絲一般的危險境況中時,她會更偏向于忠誠自己屬于獸類般的直覺。
此次此刻,直覺告訴她,這間實驗室有問題。
雲從靈思考了兩秒,然後故意做出了一個大膽到會被二次抓進禁閉室的舉動。
隻見她随意從兜裡抽出一張不知哪位倒黴鬼的身份ID卡,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一個眨眼,那張ID卡便以一個異常精準的角度,撞在了實驗室的門禁感應上。
那力道拿捏得太完美,ID卡甚至沒有彈起來,而是堪堪順着牆壁落下,接着摩擦力作緩沖,掉在地上的聲音甚至沒有中央空調的嗡聲大。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
下一秒,原本靜靜亮着紅光的門禁感應閃了閃,轉成綠色,接着是一道尋常的AI提示音響起:
“編号ST......抱歉,您的權限不足,請申請臨時權限。”
然而就是這樣一句看似平平無奇的話,卻讓雲從靈倏地脊背發涼。
權限不足其實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眼前這個星途生物研究所裡加密等級最高,最核心的實驗室,門禁力度和AI的智能程度,居然溫和得堪比尋常的居民小區麼?
——在識别到權限不足的ID卡時,AI的思考邏輯居然并非第一時間上報負責人和直接拉響警報,而是傻傻地提醒對方“去找個人來幫你開門吧”。
到底是這間實驗室其實并非真正研究索柯樂之石的實驗室,而是一個放在明面上引誘間諜的陷阱。
......還是有人早已暗自給她安排好了劇本,所以此刻根本就不希望她觸發警報,繼而重新被關回禁閉室裡?
雲從靈常年遲緩而平穩的心跳幾乎是漏了一拍。
她忽然從另一種角度想明白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點,那就是敵人如果設計陷阱,一般會根據什麼來放置誘餌呢?
很簡單,就像貓愛吃魚,鳥愛啄稻谷,賭徒需要錢,雇傭兵渴望高級義體。
而海頓·揚太過自負,他笃定雲從靈的目的與他一緻,都是為了那個所謂的索柯樂之石而來,自然便将其設計成了陷阱的誘餌。
想明白這一點,雲從靈裝作沒發現任何異常的模樣,失落而不甘地上前将門禁卡撿起來,靜靜離開了。
在這之後,混進海頓·揚帶出的三十人安保小隊,跟着他們成功離開星途生物研究所,對雲從靈來說就是毫無難度和波折的事情了。
還得是到了鮮源水吧門口,她賭了把大的,心驚肉跳地按照自己的推論,“配合劇本”說出那一翻質疑劉夢的話——最終,她們成功将海頓·揚的警惕心拉到最低,讓這個老謀深算的精英博士自以為勝券在握。
“......好在你眼疾手快,将海頓·揚一槍爆頭。我都不敢想這種全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的公司走狗,真要被帶回神教裡審問,估計得把那群老頭子們的養老錢都騙出來。”
雲從靈的坦白接近尾聲,自覺一顆真心毫無保留,語調裡便已經帶上了幾分真性情的跳脫,完全不再有當初在劉夢手下做練習生時,定時定點發定位消息那股子人機感。
然而當她望向劉夢,卻發現對方臉上并不見喜悅或别的情緒,似乎殺死海頓·揚這個罪魁禍首,對她來說不過是再尋常不過,更不值得注意的事情。
不僅如此,對方的注意力甚至還停留在上一個階段,頗有些惋惜地問:
“你真的沒有進那個索柯樂之石項目實驗室裡,看一眼?”
雲從靈聞言一愣,一邊恨不得将身體搖得像鼓風機人偶,一邊終于忍不住偷偷瞥了眼站在旁邊,至始至終隻說過一句話的衛斯理,整個人又變得拘謹起來,謹慎地道:
“......确實有一件事情我沒說,但絕不是要刻意隐瞞!而是因為我完全無法确定真假。當初海頓·揚抓我時,用的是普通人劑量的迷藥,所以我醒得非常早,試圖在偷偷聽他和助手的對話。”
說着,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來,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迷茫和細微的恐懼:
“他們似乎是想要給我注射一種特制的追蹤試劑,但需要在注射前取我的血做某種分析測試。也就是這樣,他們發現了我的基因不同于常人。”
“這個結果讓他們非常驚異和謹慎。又因為摸不準我的清醒時間,幾乎是立刻便不再說話交流,并補上了翻倍的麻醉藥。”
“後來我在禁閉室裡醒來,将前因後果思考了一番,包括......你最初要求我接近馬丁,和他捆綁出道的事情,這才猜到那個特制追蹤試劑應該很可能含有索柯樂之石。”
雲從靈實力超群,膽大心細,從禁閉室裡逃出後直到現在,所有的判斷都方向正确,行動也幹脆利落。
但在進入禁閉室以前,躺在那個手術台上時,那種熟悉而痛苦的,任人宰割的滋味對她這樣多年來唯一成功的生化人造人來說,還是太過于糟糕了。
更别提,她聽見的事情确實都超出了常理,顯得格外匪夷所思。
卻也正因如此,她在索柯樂之石項目實驗室外保持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别說進去了,連刷個門禁都是丢飛镖似地。
所以此時此刻,雲從靈也摸不準劉夢到底是真的好奇,還是在敲打她。
情急之下,她下意識将手臂交疊于腕骨處,在胸前形成一個“X”,左右手掌心朝上,仿佛在托舉着什麼,然後朝前微微躬身,嘴裡急急地道:
“我我我可以向日育神起誓,我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