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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夢終于反應過來,衛斯理居然隻是純粹地想要和她接吻。
還記得剛遇見時,這個地外生物也因能量消耗巨大而失控,像隻大狗一樣不管不顧地撲上來的。
後來即便成為了人類,他的羞恥心卻依舊比尋常人類要低得多,很多時候都是遵循本心行事。
直到昨晚。
他好像第一次真正地意識到,在人類世界之中,接吻不僅僅是交換唾液,更不該是進食;擁抱也不隻是肌膚相貼,更不該是捕獵。
所以,當衛斯理将自己當做一個人類,他甯願忍受着巨大消耗所帶來的靈魂上的饑渴,也不願意再讓“親吻”的意義與“進食”挂鈎。
他們就好像一對相處過程完全倒置的情侶,明明一開始就有不少的親密接觸,卻直到昨晚以後,才有了一點兒對彼此關系質變的後知後覺。
但不知為何,劉夢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而且,是她和衛斯理之間的一件事。
還沒等劉夢思索明白,就見衛斯理還是貼了過來。
他比她高了一個頭還多,沉默着籠罩下一片危險的陰影,卻隻是稍顯強硬地将自己的手指擠進了她的指縫,就像無數尋常戀人之間那樣,緊緊地與她十指相扣。
劉夢頗感新奇地與他對視,還沒過五秒,就見他難以忍耐地眯起淡綠色的雙眼,喉結飛速上下滑動幾下,最終忍不住擡起她被扣緊的手,将潮熱紊亂的呼吸抹在她的手背上。
這下給她燙得一激靈,頓時不敢再好奇了......而且她還沒有性格開放到能當衆若無其事地談情說愛,多少有點不太禮貌了哈。
“解開控制吧,再久點兒這些人估計都要不行了。”
劉夢說着,用空閑的那隻手重新拿回水瓶,又補了一口甜爽的果汁。
她昨晚才親身經曆過,自然清楚這些人雖然身體動不了,但腦子是清醒的,時間久了就會陷入到思維認知混亂之中。
最終靈魂彌散,徹底消亡。
果然,當控制消失,所有人一時間都沒有動作,臉上或多或少都帶着恍惚的萎靡。
就在這時,劉夢忽然動了。
她抓住這一絲空隙,雷厲風行扯過身旁一位武裝小隊隊員持槍的手臂,将其手中的槍直直對準了不遠處趴伏在地的海頓·揚。
——之所以出此下策,是因為這種大公司私建的武裝小隊,具有高殺傷力的武器都會安裝持有者的基因鎖。
劉夢的手指靈巧地着覆在槍主人的手指上,輕輕一按。
“砰”的一聲劃破寂靜,那顆裸露在外,毫無防護的腦袋就像水果一樣,炸開了鮮紅多汁的血漿。
而這一次,衛斯理沒有再阻止她。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在這始料未及的槍聲中徹底驚醒,又陷入到不同程度的震驚之中。
武裝小隊隊長瞳孔驟然緊縮,阿斯神教小隊茫然無措,雲從靈錯愕一瞬,臉色難看下來。
偏偏劉夢牽着衛斯理站在衆人的包圍之中,卻仍然氣定神閑。
她絲毫不在意周圍對自己豎起的,如臨大敵的支支槍管,反而擡起手,朝着被阿斯神教小隊護在其中的雲從靈招了招,朗聲道:
“現在,知道真相的隻有我一個了。指揮你的信徒來抓我吧,神使大人?”
——
劉夢話音落下,最為大驚失色,汗流浃背的其實是軍方航空的武裝小隊。
要知道,戰場的局勢瞬息萬變。
疑點重重的指揮官海頓·揚已然斃命,而劉夢這句幾乎等同于主動示好的話,無論背後目的如何,至少在此時此刻,雲從靈那邊定然無比樂意聯合劉夢——
以及她身邊那個,強大詭異到令人不寒而栗的男人。
武裝小隊隊長額角流下顆顆汗珠,轉瞬又被作戰甲内循環系統風幹,隻在皮膚上留下幹澀的瘙癢。
不僅如此,腦内終端上的小隊内部頻道也安靜異常,就仿佛他們所有人,都已經接受了即将死亡的結局。
他忍不住舔了舔因恐懼而僵硬冰冷的嘴唇,内心劇烈掙紮起來:
到底是拼死從那個神秘男人手裡搶奪下劉夢,即便最終全軍覆沒,或許也能從公司手裡給家人争取些安撫費?
還是說立刻全員撤隊,回公司接受因行動失敗而不得不面對的一輪輪盤問,之後抽筋拔骨、罰款工資都是小事,最怕的是被降職到高危小隊裡,去執行那些根本有去無回的任務?
忽然,他的腦内終端上,某個明明不可能再亮起來的置頂頻道,發來了一條簡短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