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緊張和困惑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自知的,脆弱憂慮的神情,那挂滿晶瑩的眼睫輕輕一顫,水滴便像淚水般滑過绯色的臉頰,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站在浴缸邊的衛斯理渾身猛地一震,視線像觸電般匆忙移開,竟像是想要後退。
但劉夢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我的心髒又開始疼了,衛斯理醫生。”
說着,她竟又将身體向前壓,投去的眼神膽怯又滿是信賴,仿佛一個真正的,害怕被醫生放棄的可憐病患,“您說過,要親自幫我檢查的。”
但當目光朝着她俯視而下,那壓在池壁邊的柔軟身體,偏偏又展露出純然無辜,卻引人遐思的媚态。
忽然,她眉頭一蹙,像是忍受不住疼痛般,聲音帶着令人心碎的,無法拒絕的哭腔:
“求求您幫我,好麼?”
——
衛斯理别說退後,就連眼神都無法挪動一分了。
明明身處滿是水汽的浴室,可眼前的每一幀畫面,每一個音節卻都讓他覺得嗓子像冒火般幹啞,整個胸腔仿佛嗡鳴着即将壞掉的風箱,猛烈地來回起伏。
如此巨大的感官沖擊,甚至讓他在一瞬間産生了逃走的沖動——是的,他相信這一切不過是因為這具過于孱弱,以至于輕而易舉就被誘惑和俘虜的,人類身體導緻的。
隻要他将自己的意識從這具身體裡剝離出來,重新回到屬于祂的維度,就能——
忽然間,他,或者說祂,一同屏住了呼吸。
原來,似乎是因為沒能得到答案,隻見那個原本還嗚咽着渴求他“親自檢查”的病患,頭微微一側,自導自演地仿佛聽見或看見了什麼,緊接着露出了十分欣喜的表情,笑着問道:
“啊,是我誤會您了......原來您已經給我上過藥了麼?”
說着,她不等回答便稍稍低下頭,竟将那隻一直壓在濕透背心底下的手掌,直接從低低的領口處伸了出來,動作大到将一邊的肩帶扯落,裸露出了大片雪白而圓潤的肌膚。
但她對此似乎毫不在意。
因為下一秒,她吐出鮮紅的舌頭,像是十分好奇地用舌尖舔了舔她那被熱水潤濕的,粉嫩瑩透的指尖,就好像那上面真有什麼所謂的藥膏一樣。
她彎起笑眼看過來,神情格外天真爛漫,眼底卻又帶着一分挑釁般的邀請,意有所指地道:
“......是甜的呢。”
——
劉夢演得十分起勁兒。
不是說要“檢查”她的身體麼?那她就好好配合,扮演一個病患好嘛。
而且她可沒忘了他們之間,還存在着“思維拟态”這個對彼此都有深遠影響的東西。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在把衛斯理想象成一個“對病患圖謀不軌的醫生”。
于是,當劉夢好整以暇地欣賞着某個在人類性|事上宛如一張白紙的地外生物,被她接二連三的表演刺激得呼吸粗重神情不堪,甚至想要轉身逃跑,最後卻連眼睛都舍不得挪開一寸時,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真别說,“角色扮演”這種套路經久不衰,是有道理的。
不過,刺激歸刺激,她這麼做,其實是為了教訓某個地外生物,别跟着網上學些亂七八糟的手段——被操控身體的滋味,她是絕對不要再體會第二次了。
就在劉夢打算收了神通,好好談談時,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
衛斯理忽然閉上了雙眼,身體也像按下了暫停鍵般定在了原地。
刹那間,某種看不見摸不着,卻又真實存在的東西籠罩了下來,就好像是從另一個維度降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帶着無限的冰冷與殺機,入侵、占領了這個狹小的浴室。
明明依舊坐在熱水中,劉夢卻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她的求生本能叫嚣着讓她快跑,身體卻僵硬如被時間腐朽的雕像,連目光都被固定,隻能呆呆地望向造成這一切變故的始作俑者——
衛斯理,或者說,是更高維度的某個生命體。
他臉上屬于人類的情緒已消失得一幹二淨,再睜眼時,那雙淡綠色眼眸,閃爍起了久違而熟悉的,夢幻又危險的碧藍色波光。
劉夢:......哦豁。
她這是玩脫了?
但不知為何,當對方睜開雙眼時,她所有的個人情緒包括恐懼,好奇,茫然等等全都消失了......不,等等,并沒有完全消失——
如果将她自己的情緒比作一杯水,那麼,此刻有另一種過于龐大而純粹的喜悅,像是兜頭而下的海浪般瞬間沖刷了她的心髒,讓她甚至無法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就要樂呵呵傻笑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