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說的标準,我是一個怪物。”
他頓了頓,終于問出了最後一句話:
“你會讨厭我身上這些詭異,恐怖,非人的......缺陷麼?”
——
劉夢臉上的笑完全消失了。
她同樣極為認真地看向衛斯理,倏地伸手用指尖按了按他的眼角,然後幹脆利落地給出了答案:
“你沒有缺陷。”
但現在的衛斯理,已經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了。
雖然他聽見這句話後,明顯稍稍放松了下來,還偏頭蹭了蹭劉夢的手指,但卻很直白地反駁道:“你說得不對。”
“我早就在網上看到了,絕大多數人類自認是有缺陷的,并非完美的生物。”
劉夢思考了片刻,也沒說“對”或者“錯”,而是轉而問道:“那你是不是也看到過一種說法:所有人的評論都是片面的。”
她斟酌着,甚至說了一個經典名句:“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衛斯理靜了一下,應該是去理解這句話意思去了。
幾秒鐘後,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該在這句話下如何表達,但又很執着,意味着他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最後,他的視線久到像是要把她的睫毛都數清了,終于道:
“我不要别的,我隻要你這一個。”
劉夢明白了。
她甚至想起了自己,應該曾經也有過一段時間,總是更喜歡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直白而堅定的選擇:
“我從未讨厭過你,也從未覺得你的那些能力是缺陷。”
不再用任何托詞,也不再側面去贅述,而是簡單明了地道:“最開始,我會因為你身上那些沒見過的事物而感到驚奇,甚至會恐懼。但現在,那些負面情緒都消失了。”
“至于‘怪物’,衛斯理,”
劉夢停了下來,但不是因為試圖狡辯而緊張,恰恰相反,她隻是因為感到......非常内疚。
是她聯合特裡娜他們,要把他推到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目光前。
是她在不停要求,催促他做一個“人”。
劉夢脫口而出:“别人我不清楚,但我挺喜歡你是一個小怪物,或者大怪物。”
——
衛斯理的眼睛亮了。
不,并不止隻是眼睛,應該是整個人都像是拂去了一層陰霾,亮了起來。
劉夢頓時有點兒想笑,但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還挺合理,天上的星星可不都會發光麼。
但等到了逆夢酒吧,兩個人偷偷摸摸進入地下二層的練習室,衛斯理再次開始練歌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叫停了。
别的歌還好,依舊是那首《溺》,“愛而不得”被唱成了“祝你幸福”,有點兒百思不解的歡快。
好在劉夢也想好了,默默等衛斯理唱完視頻裡所有歌後,找西德尼要了臨時密碼,打開了與練習室相連的,恒溫恒濕的小型儲藏室。
裡面全是西德尼和酒吧裡其他駐唱暫存的寶貝——各種吉他,架子鼓,雙排鍵等等。
劉夢扣了扣門框,“你來看一下,想學哪一種。”
衛斯理走進去,不一會兒,挑了一把深藍色的吉他出來。
劉夢一看,樂了,立刻拍了一張圖片,免打擾模式發給了西德尼,期待他醒來後反應。
原因無他,這是整個倉庫裡最貴的吉他。聽說整個器身用的是一塊完整的天然樹木制成,造價極高,卻又十分精貴。
但共鳴效果确實獨一等的好,即便定期上保養油,每當貼近聞嗅時,也能聞到一股天然的純香。
更别說,當衛斯理按照搜索來的吉他入門視頻,抱着吉他,手指放在琴弦上的那一刻。
劉夢的心悄悄停頓了半拍。
然而十五分鐘後,劉夢面色麻木地聽着回蕩在練習室裡琴聲,心髒何止停頓半拍。
那是根本一動不動,啪,死了。
别問衛斯理吉他彈得怎麼樣。
問就是“全是技巧,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