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剛想說“地球目前的科技水平無法研究我”,便回想起出逃的這一周以來,被無數人類恐懼害怕,欺騙背叛的經曆。
于是,他将這句話收了回去,隻道:“不過,交易現場出現了混亂。我趁亂舍棄外核,逃了出去。”
當然,這一切劉夢都一無所知。
她隻是終于搞清楚,那個真正的衛斯理,到底是為了什麼坑自己了。
什麼星球生命,内核外核的,對劉夢來說都非常遙遠。
但她從小生活在下城區裡最陰暗貧窮的黑市,實在是太熟悉這種“兩邊□□火拼,第三方試圖撈一杯羹”的路數。
真相大概率就是,軍方航空與交易公司,都對彼此抱有極大的不信任。
于是,他們選擇了一家背景幹淨(規模太小以至于和各巨型公司都無瓜葛)的虛拟現實主題服務公司,預定了一個虛拟房間進行線上談判。
這是因為,虛拟房間可以達到對現實的超真實細節還原,以及敏銳而全面的五感反饋,所以非常适合進行需要跨越空間的線上技術設備展示和交流。
而被他們選中的虛拟現實主題服務公司,剛好就是劉夢剛入職的這家;這個項目,也剛好有衛斯理的參與。
并且,雙方的談判,大概率是進行得非常不順利的。
很明顯,一方人在想方設法拿到外核物質,另一方人則拼命打聽對方的核心技術和設備,誰都不想吃虧。
他們的線上交流的次數着實不少,這才被衛斯理一個小小的主管察覺出可乘之機,産生了類似監守自盜的念頭——又或者,這本來也是軍方航空陰謀的一部分呢?
畢竟一些足夠黑心貪婪的買家,會仗着自己實力強橫,交易過後等對方帶着貨物走遠,再安排“第三方”把交易貨物搶回來——這也是□□裡見怪不怪的手段了。
誰都不知道真相。
而劉夢,則是衛斯理給自己找來的替罪羔羊。
像這種進行了多次的秘密談判,肯定從始至終用的都是“原班人馬”,所有參與人都簽好了一大箱保密協議,以保證知情者盡可能的少。
但衛斯理既然起了歹念,估計也是有自己的小團隊,并自以為計算好了一切。
他在萬事俱備後,想盡辦法安插了一無所知的劉夢為自己代班,讓她以“外人”的身份參與了其中一次線上談判,成功把劉夢僞造成事發後那個“心懷不軌,洩露消息”的背叛者。
而他和他的團隊,則蟄伏在線下交易時動手,搶奪交易物。
不僅如此,衛斯理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計劃足夠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所以得手後竟沒選擇跑路,而是接着若無其事地上了一個星期的班。
直到昨晚。
衛斯理的野心和謀劃,終究沒能支撐他躲過巨型公司的眼睛。
但事情發展到這裡,其實依舊沒能和無辜又無知的劉夢,有什麼實質性關聯。
她腦子裡亂作一團,隻能順着攝像頭的話,接着問:“你的意思是,你逃了,但沒完全逃掉?”
攝像頭繼續道:“我的意識逃了出來。但我的外核,仍然在軍方航空手中。”
——
要不是氣氛不合适,劉夢差點兒要笑出聲。
因為,攝像頭這情況,實在是太像小說裡經典的“靈魂離體”了。
但到底為什麼,又和她這個倒黴蛋扯上了關系?
劉夢重新整合了所有已知的信息,最終将注意力定格在了昨晚——現在看來,軍方航空的員工,确實是過于輕易地放過了她。
雖然她的确是無辜的。
但她還能不懂這些大公司的人麼?
這個時代,連警察局都有了各大贊助商。聽說其中許多高層,都和大公司的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警察早就淪為了公司的走狗。
一個規模巨大的壟斷公司,甚至有了影響當地立法的權利。
于是,像她這樣的平民,就成了可以被上層人随意決定生死的草芥。
而事關軍方航空内部最高級别的核心項目機密,必然是“甯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昨晚怎麼會那麼輕易地,讓她回家了呢?
就在這時,劉夢忽然記起了一個細節,“等等,我昨晚被抓去審問時,中途好像短暫地暈過去了一會兒......但我以為那是我看見爆頭血腥場景,太過害怕而被吓暈的。”
她越說,越覺得可能,“——難道是那個時候,公司在我身上做了手腳?”
果然,攝像頭承認道:“因為我。”
他公開誠布道:
“軍方航空雖然無法對我進行深入研究,但能進行一些簡單的監測。我的意識離開後,外核就隻是一塊不具備特殊能量密度的‘石頭’。”
“他們應該是猜到了我的逃離,并做出了一些措施。”
劉夢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措施,就是她被攪進這場局中的真相了。
隻聽攝像頭接着道:“他們提取了微量的外核物質,做成一種追蹤針劑,私自注入到人類體内,隻為引誘無法長期遠離外核的我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