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念針?
酷拉皮卡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同樣是沒弄懂眼前的情況,我食指在唇邊比了一下,示意他先别出聲,靜觀其變。
剛剛還帶着仿佛要拆了這隔間的架勢的一群人,現在卻頭也不回地就這麼離開了。我們沉默地看着他們消失在拉門後的身影,然後我聽到走廊另一個方向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憋笑聲。
“沒想到找到你的時候剛好趕上你遇到麻煩,我這樣算是英雄救美嗎?”熟悉的高聲調少年音闖進這個狹小的空間,我愣了愣,随後警覺地、還有一絲驚喜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俠客?你怎麼在這!”我驚訝地說。
伴随着一抹金色的身影走進視線,我看到那個娃娃臉的少年單手叉腰,另一隻手握着小惡魔手機沖我晃了晃手。他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嗨,生桑!好久不見啊。”
視線交疊的那一瞬間,俠客那雙翡翠色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像是靜谧水潭上被風揚起的波光。他把小惡魔手機揣進口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熱情地張開雙臂走上前抱住我,然後胡亂地揉了揉我的頭發,說:“你長高了诶。”
“啊?”我被揉得張不開眼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愣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嗯,和我三個月之前見你的時候相比确實長高了些呢。”他把我推開,雙手按着我的肩膀,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語氣肯定地重複到。
“真的嗎?我還以為我不會再長了……”
“當然是真的。”他語氣輕快地說,視線在房間裡快速掃了一遍,然後向我詢問到,“生桑,這兩位是……?”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介紹!”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還被我們晾在一旁的酷拉皮卡和剛從座位下面爬出來的莉茲,我輕輕掙脫了俠客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臂,把他推遠了一些,保持我們都方便講話的距離。
“這是你的朋友?”沒等我介紹,酷拉皮卡先一步開口了,他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俠客。
“嗯,我們是在獵人考試的時候認識的。”我解釋說。
“哦——那我大概有所耳聞。”酷拉皮卡意味深長地拖着長音說,他垂了垂眼眸,然後無聲歎了一口氣,像是說服自己妥協什麼那樣。再次擡眼的時候,剛剛那抹淡淡的陰霾全然消失,臉上的表情已經變成了溫和的笑容。
“考試的時候生桑承蒙您的照顧了。”他說。
“哈哈哈,哪裡的話,我才是托了她的福呢。”俠客客氣地回應到,對酷拉皮卡伸出了手,自我介紹說,“我叫俠客,是生桑的朋友。”
“酷拉皮卡,”男孩站起身,沉着地回握住他的手,說,“我是她的家人。”
列車平穩運行着,我們四個人圍坐在某一節的包廂裡,大眼瞪小眼。俠客手中把玩着剛剛回收的小惡魔天線。
他說自己這次來找我是因為他的boss聽說了有關我的事迹,對我表示很感興趣,所以想問問我有沒有興趣去他手下工作。
“為了表示誠意,他非得要我親自來一趟呢,”俠客攤了攤手說,“那家夥可是很會甩麻煩事給我的,不過工資待遇很優厚哦,生桑要考慮去和他見一面嗎?”
“呃……我未成年诶,雇用童工不犯法嗎?”我讪讪地說。
“哈哈哈,反正不是什麼正經工作啦~”俠客爽快地說,“工作内容需要用到你的‘能力’呢。”
能力二字被他說出口的時候,我頓時覺得腦子一熱,整個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等等俠客,别……”
來不及攔住他,俠客直接就脫口而出:“也就是說,我們老大需要你那超——強的身體素質。”
我心髒在一瞬間經曆了一輪極限跳躍。
話音落下,他眨了眨眼睛,眼神無辜地看着我問:“怎麼了,生桑?你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酷拉皮卡在對面向我投來不解的目光,莉茲坐在他旁邊出神地望着窗外。從座位底下爬出來之後,似乎是不想打擾我們,她并沒有參與到我們的話題當中,甚至連自我介紹也沒有,所以俠客問起她是誰的時候,我也無從開口解釋,隻能簡單介紹了兩句之後就草草帶過。
“沒有,我沒事……”我心虛地說。
我剛剛險些以為他要暴露念能力的事。
俠客不知道我的念能力是什麼,但是剛剛那一瞬間我還是本能地去阻止他。
“畢竟獵人考試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更何況你還是個這麼小的小女孩,我們老闆說你很有潛力,他很看好你喔~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嗎?”
“這……”我有些猶豫地看了酷拉皮卡一眼,沒想到那孩子抱着雙臂坐在那裡,眼都不擡地說:“我尊重你的選擇。”
“抱歉俠客,我沒辦法去的……”我雙手合在臉前,做出道歉的姿勢,“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恐怕不能答應你……”
“哈哈哈,沒關系的,你不必和我道歉啊。”俠客笑着擺了擺手,似乎并不想難為我,“生桑也不用着急做決定,畢竟我來得很突然,你會猶豫也是正常的嘛。”
然後便是沉默了,四個幾乎不相幹的人圍坐在一桌前靜默不語,氣氛突然就變得尴尬起來。
我搓了搓手,想岔開這個話題,俠客卻突然道:“我這次來主要是來向你轉告老闆的話的,既然你暫時不想加入,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隻是如果今後你改變主意,也歡迎随時來聯系我哦~我們老闆人格魅力很大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覺得這份工作很适合你。”
說罷,他突然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條紅寶石項鍊,然後沒經過我的同意,雙手直接探上了我的頸間。
我感覺到他撩開我的頭發,操縱系靈巧的手指十分利落又溫柔地把它在我後頸位置扣好,我隐約聞到一縷淡淡的、令人心慌不已的、似曾相識的氣息。
冰冷的寶石緊貼着我的皮膚,那一抹醒目紅色宛如在我頸間一道割喉的血痕。
俠客的笑容一如既往那麼純良無害,那雙綠色的眼睛微微眯着,好像全身都在朝氣蓬勃地微笑,唯獨眼睛卻是不會笑的,那是一種絕對與甜美無緣卻不含攻擊性的獨特笑容。發絲順着他偏頭的動作向一側微微傾斜,那樣質感厚重的頭發是無論怎樣的陽光都無法穿透的顔色。
“這是我們老闆送你的見面禮,他叮囑我不論你同不同意都要為你親手戴上。”俠客伸手替我梳理頭發,我本能地往後縮了縮,他卻完全不在意地繼續道,“紅寶石果然很适合你呢,和你的耳墜也很配。”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酷拉皮卡,但他沒感覺到我的視線,隻是沉默地看着俠客,表情雖說沒什麼變化,可是我卻覺得那視線沉重到像是壓着一塊海底打撈上來的巨石,讓我渾身上下都沒由來地泛起一陣寒意。
我本想拒絕,說自己受不起這樣一位素未謀面的老闆送我的貴重禮物,可俠客笑着用拇指按住了我的嘴唇,沖我搖了搖頭,他似乎知道我打算說什麼。
他向我們一一告别,我有些說不清的焦慮,但還是克制住對他回以同樣的笑容。我總覺得這次見到的俠客和我先前在獵人考試那時候遇到的人不一樣了,我說不清究竟有哪裡不同,可是頸間寶石摩擦的觸感讓我控制不住一陣陣發抖。
“下次見。”他像來的時候那樣笑着揮了揮手,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