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裝模作樣送過來、粉飾太平的文書,全被我交給他了。
他很快就看出不對勁了,怒氣沖沖來找我告狀。
“沒必要這麼氣憤。”我扇着團扇,輕輕歎了一聲。
“驕奢淫逸、魚肉百姓、欺上瞞下……讓我如何不憤?”岚攥拳。
「虛陵」三洞天穩态因故癱瘓,災害四起,江河水溢,流殺人民,損傷不計其數,可上次祭祀巫黎已經提醒過那些貴胄防備此事!而那
“那你打算怎麼做?或者你要我怎麼做?”我反問他。
“是當除去此等蠹政害民之輩……”他理算當然道。
我用團扇擡起他的下巴,阻止他往下說:“我知道這些,但不應該由我來做。”
“大人這是何意?”岚皺眉。
“在民衆心中,我真正的身份是大祭祀、大巫,現在又是護樹者,帝姬不過是貴族宣揚的東西,仙舟早就不受古國帝王統治了。”我垂眸,看着團扇劃過他的喉頸。
岚略微不适地偏頭。
“這麼多年你也應該知道,我基本不管事。”我收回團扇,放在桌案。
“那禦史呢?”他明白我想說什麼。
“他們啊,是給我自己留的保障,順便吓吓貴族。”我不在意道。
“而就算是禦史,也抵不過利欲熏心。”我拿起那堆文書重新塞給他,“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就當是我給你出道題吧。”
“您為何如此?”
“我想看真正的變革。”把我也推翻的那種。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我擡頭,金色的眼瞳閃過流光又立刻黯淡——我能看見,再過一刻鐘,會有貴胄請我主持虛陵的祭祀。
“你該走了。”我下達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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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些事就是發生得那麼猝不及防。
仙舟提前數百年活得長生,之後的閻強之戰亦是如此,且虛陵此次大災陰差陽錯成為其導火線。
我被迫留在虛陵數年。
岚率領軍隊來平定叛亂。
……看見了長生之苦厄。
“你先回羅浮,我會解決這裡的問題。”宮室内,我忙于批改文書無暇顧及他。
各類文書從桌上攤到地上,有的甚至堆到天花闆。
岚沉默着,總是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長生的後果?”
我筆一頓,朱紅的丹砂落在紙上成為污漬。
我擡頭,終于看向他。
那雙比我更深一層的金瞳中帶着期許。
“……魔陰身,那是魔陰身。”
我還是回答他了。
在他抑制不住情緒要質問我時,殿外的貴族跑進來畢恭畢敬道:
“殿下,祭壇已經準備好了。”
我收回目光,“請帝弓将軍先回羅浮報信,祭祀之後我自會歸去。”
他咬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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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回到羅浮,親眼看着岚用重鍛的會心朝建木射出那一箭。
岚被擒住,押送至我面前。
他低頭不肯看我。
我默默注視他。
……他已經将玉兆嵌入頭頂了啊。
“唉……”
我多少有些無奈了,揮手讓人将他帶下去。
之後的事情可想而知,貴胄将其斥為叛賊,但我将他們對其列出的種種處罰方式一一否決。
但我的做法似乎讓他們有了不妙的猜測。
他們開始斥責我作為護樹者的失責。
我冷冷地聽着他們義正言辭的“訓誡”。
到最後,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不敢說話。
“說完了?”我放下手中團扇。
高台下,大多數貴族低頭不語,但有個老頭“毅然決然”起身抗議:
“殿下不可任人唯親!更不可包庇逆賊……”
好一個大義凜然。
我抄起放在桌上的會心,挽弓搭箭——
“噗!”
“啊啊啊啊啊!”
血花四濺。
旁邊的貴族吓得跌坐在地上。
“閉嘴。”
下面立刻安靜,有些甚至行起早已廢除的跪拜禮。
“你們認為我和岚是什麼關系?”
沒人回答。
我不耐煩地指着跪在最前面的貴族,“你來回答。”
他哆哆嗦嗦道:“弟、弟子?”
“不對,我沒怎麼教過他。”我給予否定,拉弓,瞄準他的左耳。
“咻——”
“不準叫。”
失去左耳的貴族死死捂着嘴巴。
我又指了指被第二根箭矢釘住衣袖吓尿了的那個貴族。
“你來回答。”
“養養養養子……”
“咻!”
這一箭取走了對方的右耳,他直接吓暈了。
“我可沒那麼老。”我指向被第三箭勾走環佩的那個貴族,“你呢?”
對方打了個冷顫。
“姐、姐弟?”
“咻!”
“他從不肯叫我姐姐——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