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果然扣下了他幾乎所有的行李。
意料之中。
砂金對此,隻是象征性的抱怨了幾句,得來家族接待人員恭恭敬敬地道歉。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沒關系,他還有底牌。
伽莉娜改造後的碧玺戒指可不止調動她的力量這一項功能。
現在,戒指平安無事的地通過了家族的安檢——除了他,根本沒人碰得到這枚戒指。
“娜娜真厲害呀……”砂金心情愉悅,反複欣賞手上的戒指。
拉帝奧見狀忍不住“啧”了一聲。
但他此前與砂金合作是見過這枚戒指的威力的,不得不承認那位碧玺女士确實厲害,而他對其制造奇物的方式有所好奇。
不過這份好奇還未達到必須刨根問底的程度。
砂金又在抱怨他沒能要回來的耳墜。
“既然你不止三枚籌碼,就不用在這浪費時間了。”拉帝奧打斷他的話,帶上石膏頭,轉身離去。
“哎呀,沒想到教授你比我還着急。”砂金聳聳肩。
……
和星期日的談話令人不适。
“你是否确有妹妹?”
“……是。”
“她是你唯一在世的親人嗎?”
“是!”砂金有一瞬間的憤怒。
“你是否确信你們深愛彼此?”
“當然。”他咬牙加了一句,“希望星期日先生能問些有意義的問題。”
星期日頓了頓,改變詢問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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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的耳墜也還給我。”砂金語氣不善。
“自然。”星期日從容應對,将放着耳墜的飾品盒遞給砂金。
他已知曉這是砂金的妹妹贈予對方的。
“也請砂金先生體量我這位兄長剛失去妹妹的心情……想必您也曾深有感觸吧?”他這次倒是真情實感了。
“呵。”砂金沒有說話。
他努力僞裝出頭疼的樣子,離開了朝露公館。
——沒錯,僞裝。
他确實受到星期日所謂“「同諧」的聖洗”影響,但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嚴重,隻是有些頭暈罷了。
而這又歸功于伽莉娜所贈奇物。
輕輕吻過戒指,砂金開始下一步計劃。
……
這該死的幻影又是什麼?
“你以為有娜娜的庇護就高枕無憂了?”‘他’調笑道。
“閉嘴,不準這麼稱呼她。”砂金撫着額頭。
“幹嘛這麼生氣?我們可是一個人,‘娜娜’的稱呼屬于我們。”‘他’攤手。
砂金不予理會。
幻影自顧自道:“她是令使沒錯,但也是自滅者,自滅者終将歸于虛無……而我們卻無能為力。”
砂金握拳,“這與你無關。”
“你不會真以為你們能共同抵達此生命的盡頭吧?”幻影面帶嘲諷。
“就連這份承諾……你真覺得你們隻是兄妹嗎?”
砂金一愣,“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與他一模一樣的幻影消失了。
…
最後,‘他’确實消失了
砂金心緒複雜,有些情意竟在這時候明悟……
“好了,還是先将眼前這事解決吧。”他盡力平複情緒,走進影視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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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很順利。
“令使,你揮出了兩刀?”
黃泉搖搖頭,“四刀,我很少遇見這種情況……有存護之外的力量在保護你。”
“我知道。”砂金輕歎一聲,心疼地看着手上碎裂的戒指。
明明他使用基石前已經将它摘下,結果、唉……
“你身為自滅者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知道答案對我很重要。”他擡頭又問。
“為什麼這麼問?”黃泉疑惑。
“我的家人,她也是自滅者。”他說得艱澀。
黃泉微微睜大眼睛,她有點驚訝。
沉默片刻後,她語氣誠懇道:“抱歉,每個人的境遇不同……”
“沒事,你的存在已經向我證明了很多,”砂金笑了笑,“你能做到的事,她也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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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流夢礁後,砂金才發現那枚耳墜的作用。
“娜娜也真是……”有點埋怨,更多的是欣悅。
他攥着耳墜,從手心流出的滾燙填滿心間,嘴角不自覺上揚。
如此一來,進入真正的匹諾康尼也沒有什麼可顧慮的了。
隻是回去後要好好和娜娜解釋——砂金一想到娜娜可以通過奇物感知到他的狀況,就有些心虛。
“希望她不要太生氣。”
不過娜娜生氣了也一定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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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就發生得這麼突然。
人們确實從夢中醒來了,然而現實中的匹諾康尼已成為最危險的世界。
[虛無]在侵染匹諾康尼。
星期日的「太一之夢」在絕對的力量面前脆如薄紙。
“令使,你做了什麼?!”星期日從「哲學的胎兒」狀态脫離,他異常憤怒。
其他人也看向從黑色天空落下的黃泉。
化為灰白色的她抿唇,神情凝重地搖搖頭,“不是我,是伽莉娜。”
“伽莉娜……”
托帕和趕到她身邊的翡翠對視眼,又同時看向砂金的方向。
砂金可以說是沖到黃泉的面前。
“你剛剛說誰?”他周身環繞着[毀滅]的氣息。
黃泉沒有回答,隻是擡頭看向黑色天空。
花火在旁邊露出牙疼的表情,“小金毛,你妹妹可真狠啊,我都以為她隻是說說的,怎麼還真讓匹諾康尼消失……不愧是樂子神看上的令使。”
希望樂子神說到做到,保她平安無事,否則她花火就要交代在這裡了……雖然她覺得樂子神不太可能救人……
“不可能!她不會這麼做的!”砂金立刻反駁。
“公司……這就是你們的企圖嗎?”聽完對話的鸢尾花家主氣得頭發炸起。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恐懼。
“請不要誤會,我們也對此毫無頭緒。”翡翠沉着回應,和托帕雙前分别摁住砂金的肩膀。
“冷靜,你先試試能不能聯系上碧玺小姐。”翡翠已經确認過通訊設備無法使用了,隻能寄希望于砂金和碧玺的特殊聯絡方式還有效。
她本就因碧玺突然前往匹諾康尼而提前下場,但現在這種情況……翡翠心中苦笑,隻希望能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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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諾康尼不斷被黑色吞噬,唯有他們這裡留有空白。
也因此,越來越多的人向這裡聚集。
悲傷、恐懼、絕望等負面情緒不斷蔓延。
知更鳥盡力安撫人群。
“浮黎……”黑天鵝忽然望向尚存色彩的天空。
那裡有光芒越發閃耀。
“在這種時候見到記憶星神,總覺得很不妙啊!”三月七和她一同望去。
“艾利歐的劇本說會有所有人無法預料的大事發生……”流螢不自覺呢喃。
“然後呢,他有說最後會怎麼樣嗎?”星立即追問。
“他隻說,事後一切安好。”流螢眼中透露着迷茫。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安好的樣子啊!”星表示,她最讨厭謎語人了。
“一切安好……”有人卻陷入沉思。
*
*
「葬儀知賓」——我不止一次與他們打交道,在不幸的前49周目中,當我所處文明毀滅之時,我會在最後見到他們。
這次我感受到了他們的氣息,見到的卻是末王本尊。
不,不應該說是見到。
我知道祂降臨了,也能感受到祂就在我周圍,然而我看不見祂碰不到祂。
[量■■■…■■■樹、虛■■樹…你■■命運…■■終焉…界外者…]無形的儲君說着我無法聽清的箴言。
我也隻能暫時略過祂,因為IX正在接近。
沉寂的黑日出現變化,緩緩旋轉,臨盡人世。
我有點後悔進行嘗試了——兩位自滅者是同時使用力量,居然會發生這種變化,或者是我與IX的聯系太深……嗎?
不管怎麼說,先将黃泉送離吧。
“發生了什麼?”明明是問句,卻無法從中感受到她的疑惑。
我和黃泉都被[虛無]影響了。
不過她似乎并未感知到[終末]。
我走向她,“我送你離開吧。”
她似乎還想說什麼。
“噓——”我雙指抵住她的唇,“沒有時間解釋了,但請你放心,我會讓一切回歸正軌的。”
黃泉靜默地審視我,像在判斷我是否可信。
最終,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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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離開了。
我用定制禮包替她清除了[虛無]的影響,她以後應該能嘗出甜味來了。
而我,順從命途的召喚走向虛無……但或許不該是現在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與[虛無]相反的是什麼?
[…存在…]
是了。
我遵循末王的指引,沿着祂觸之即散的力量,忽視時空的阻隔,向着存在之樹攀登。
黑日随我一起靠近存在之樹……[虛無]與[存在]相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