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我忙按捺住内心的波濤洶湧,定下心來,仔細思索着那降雨之法的使用方法。
我捏起手式,默念口訣,而後催動身體靈力,盈盈變換手勢,催動了位于江公子上空的一朵雨雲。
大雨在江公子上空,傾盆而下,從遮擋在他頭頂的茂密樹葉的縫隙間滲落下來,打在他的頭上、身上。
望着江公子作勢要伸出的手臂,我頓時松了口氣,笑意湧上嘴角。
許願吧江公子,許願了,我就來救你。
然那江二愣子伸出手來,卻并非為了拿出漁盆來接水,而是理了理衣袖,将漁盆更嚴實得裹在衣袖與懷間……
我#@¥%&×……
難得下雨,你倒是許願啊!不要浪費水資源好不好?!
然我在這廂熱切心焦着,盆外的江公子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露出了護好漁盆後的安心笑容來,我當下真不知該謝謝他還是該怨怪他了。
我後來問起過江公子此事,才明白他此舉的意義。
——他曾将自己的願望送給了我,因而那時才不想雨水浸在盆中,用了我的願望。即使他已知曉我要那願望已無甚作用,卻依舊刻闆地守着他“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的承諾。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當時的我,看他浪費了難得的雨水不肯許願,心内還是頗有怨念呢。
那時,我施法降雨,沖破了六師父為漁盆所設的靈力禁制,被江公子靠在身後的那樹妖發覺了江公子懷中蘊滿靈力的漁盆。
那妖孽發覺今日得到的不隻是一個凡人的精血後,瞬間貪念更盛,伸出修長的樹枝将江公子緩緩纏繞,那樹枝的尖頭插入江公子體内,一股一股血流從江公子體内向着樹枝中緩緩湧出。吸到血液的樹妖瞬間變得興奮起來,張開了黑洞般的血盆大口,就要将昏迷的江公子吞入口中。
那一瞬間,我尚來不及仔細思考,便奔向陣法,用靈力彈開了守在陣法前毫無防備的三師父,沖出了漁盆。
——我那時的蠻力,一直是三師父不願提及的黑曆史之一。
我沖出漁盆時靈力大作,彈開了那樹妖伸向江公子的鹹豬手,險險地救下了江公子。
然那樹妖感受到了我身上的靈力後,竟貪婪地咽了口口水。
“今兒個運氣可真好!”那樹妖興奮地扯着沙啞的嗓音說道。
我此前修習的法術皆是功能型的,沒有攻擊性,因而如今真的同樹妖打起來時,我也隻有挨打的份。
那枝條在我身上抽出一道道傷口,疼得我嗷嗷直叫,卻絲毫沒有一點辦法應對,隻能繞着樹妖跑。
我估摸着跑着跑着,等它将枝條全部纏在了身上,我就赢了。
然我卻低估了那樹妖的智商和靈巧度,直到我跑得氣喘籲籲,沒了體力時,那樹妖依舊玩得很歡。
想來不是我玩它,竟是它在玩我。
“哈哈哈哈……我說你這隻仙也不過如此嘛,這麼弱是怎麼成仙的?”那樹妖對我使用了嘲諷技能。
我頗有怨念地停下了腳步,扶着樹妖坐在了江公子身旁。如今我半隻腳已踏入了鬼門關,是絕對逃不出那樹妖的手掌心的。因而與其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累死,在仙界留下笑柄,倒不如守在江公子身邊,惬意地歇上一歇。
到時仙界同僚們提起我是為了收妖而犧牲的,好歹也會給上幾分尊敬吧。
如今有我在,那樹妖暫時是不會向江公子下手的。而它若敢弑神,天界一定不會輕饒了他,到時師父們必然會出來收服這樹妖,而江公子若幸運一點,應當是能存活下來的吧。
“暫停一下,我歇一歇好不好?”我忍着渾身火辣辣的疼痛感,嬉笑着同那樹妖請求道。然它顯然并不打算同我再玩下去,就在我落座後的一刹那,兩根枝條狠狠地插進了我的左心口,我甚至都來不及疼痛。
我感覺全身的靈力不受控制地全部湧向胸口,那時我便知道,自己的仙途走到了盡頭。
我轉頭望向坐在身側的江公子,他抱着漁盆,睡得正甜。俊逸的側臉還是那樣好看,就像那日在江府,我們第一次同睡的時候……
哎……我是個十分怕死的人,若早些讓我知道不努力修煉會有這麼一天,那我一定不會偷懶,好好修煉成上乘的法術……
不過……這一切都晚了……師父們沒有同我說過……他們總是寵着我、慣着我……我又那麼懶……
想來素英說得極對……我是沒有仙根的……不适合做一名仙……
不知來世……我會是人、是仙、還是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