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他急于回京,素來善解人意的我自然是不會反對的。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想給自己開個小竈,祭一祭自己的五髒廟。
因而在他提議出發之時,我便一本正經地對他道:“我看那饒金花不是容易對付的人,我們現在走多少有些不安全,江公子你一夜沒睡,精力有限,萬一再遇見他們打不過就不好了。不如這樣吧,你先睡上一會兒,等午後守關士兵不那麼嚴了我們再趁機溜過去如何?”
——由于我睡姿尴尬,我之前同江公子商定了我二人輪流睡覺,我睡晚上,他睡白天。
我言罷偷偷觀察着他的反應,他思索了一下,竟覺得我的話甚是在理,因而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過在我看來,江公子僅思索了一下便答應的主要原因是——他也确實有些困了。
待他熟睡後,我便抱着漁盆走到稍遠些的地方,吩咐陳阿四幫忙把風後便一頭鑽進了漁盆中去。
交代好小紅小黃去為我準備美食後我才發覺小黑竟不在水幕中,我當即嘴角揚起一絲邪惡的弧度,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書房取出錦鯉考勤表,将小黑的翹班紀錄在冊——總算報了這一個多月以來的白眼之仇。
我正在心裡竊喜着,忽而感覺周圍氣氛不太對勁,那熟悉的感覺令我心底一涼,弱弱地将眼珠子向左移動到極限之後,我看到了小黑那張充滿怨念的魚臉。
“嘿嘿……黑兄……原來你在啊……”我尴尬地笑了兩聲,望着小黑脖子上挂着的仿若散發着凜冽光芒的名為《盆仙考勤記錄》的小冊子,默默地将方才記下的“缺勤一次”劃去,改成了“表現良好”。
偷摸着瞥了眼小黑的表情,我才悲哀地發現這家夥沒什麼表情,但他陰沉的臉色透露了他此刻不滿的心情,因而我又将“表現良好”四字劃去,改成了“表現完美”。
我長長地籲了口氣,問它道:“黑兄,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小黑依舊黑着一張臉望着我,這令我有些惱火,你丫的還蹬鼻子上臉了?
未等我發火,小黑先用它的小魚鳍指了指脖子上的盆仙考勤記錄本,無辜地道:“盆仙大人,我不會寫字,這個冊子能麻煩你代填一下嗎?”
呃……原來是為了這個麼?那你臉色陰沉吓唬誰呢!?
(小黑:長得黑怪我咯?)
待我将自己的考勤記錄填滿“表現完美”四個字後,小紅和小黃也已做好了一桌美味的仙肴。
我享用着這些美味,思及連着三天都啃野果的江公子和陳阿四,竟有種偷偷做了壞事的幸福感。
六師父坐在我身旁咽了口口水,而後弱弱地問我道:“小滿呀……看你吃得這樣爽快,想來你也是個吃貨,難道你就不想嘗嘗蟠桃的滋味麼?”
他這麼一說可提醒了我,我朝着百窺鏡望了一眼,上面孤獨地亮着的三顆寶石像警鐘般提醒着我——你丫的快去做任務!
背負着這沉重的使命,我風卷殘雲般地将面前一桌子美食解決完畢,而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晃晃悠悠地走到陣法前,出了漁盆。
我走到帳外時江公子也正好起床出帳,他看到我後有些驚訝,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肚子看了約莫三秒,而後眉頭微蹙,滿眼疑惑。
我被他盯得有些尴尬,下意識用力将鼓脹的肚子向内收起,頗為吃力。
我沖着江公子嘿嘿一笑,而後若無其事地走到帳篷邊坐了下來,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江公子他畢竟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意識到一直盯着我有些唐突,并且這樣着實讓我有些不自在,因而他也不再糾結于我忽而脹起的肚子,瞅了眼天色,而後轉移話題道:“天色不早了,若夏姑娘沒問題的話我們稍作休息便動身吧。”
我感恩于他的善解人意和風度翩翩,激動地想要回他一個“好”字,然張口卻吐出了一個蕩氣回腸、無比響亮的飽嗝,那嗝聲在這寂靜萬分的天地間竟有種久久不散的錯覺,望着一臉尴尬且有些石化的江公子,我忽然有種想要就地鑽回漁盆的沖動……
這尴尬一直持續到了我們啟程之時才稍顯散去,在此期間,時間也在同我做對一般過得分外緩慢,我同江公子一同坐于馬車之中,總算踏上了回京的道路。
然回京的道路卻并非一帆風順的,穿越烏昌兩國邊界時,我們也頗費了些功夫。
由于在出境原因這一問題上我們三人搶答結果不一緻,那守關士兵死活不肯給我們放行。不過幸而本仙忽感小腹之中騰起一股仙氣急需釋放,在順從了身體意願将仙氣緩緩排出後,那些守衛們紛紛痛苦地捂着鼻子揮手将我們趕出了昌國,這才成功化解了一場潛在的國際糾紛。
而江公子和阿四的關系也不知何時變得那麼好,兩人竟紛紛謙讓着要駕馬車,讓對方同我一起坐在馬車裡。
——不得不說,本仙的這個屁來的可真是及時呢。
我們到達烏國疆土後,便在附近的一個村子中同江公子的小師妹還有沈沫會和了。
這大約是除了春風樓救人時的短暫相處外,江公子同沈沫的第二次見面了吧。第一次是江公子上門提親時的那次,之後江公子娶回家朝夕相對的便是本仙我了,這事實沈沫知曉,江公子卻不知曉,而如今二人相對,沈沫也要在自以為什麼都知曉卻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江公子面前假裝對那段并不知曉的由本仙替她參與的将江公子蒙在鼓裡的婚後時光是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