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返盆之前,我告訴那淩公子:“我來時的路上遇到一位姓燕的姑娘,她真的很不錯。”
我說罷便念訣将荷藕降至盆底,而後鑽入了畫中,并未在意淩公子深沉而複雜的神色。
這一夜我沒有心思再練習什麼千裡眼和順風耳了,因為前幾日拜托素英去二十一世紀為我買的望遠鏡已經到貨了,二師父拿起望遠鏡把玩了許久,不屑地道:“我的千裡眼可以穿牆,這玩意兒又不能,哼~”
我尴尬地點頭附和,前幾日纏着二師父教我千裡眼,他總會推脫許久,我還以為他并不想教我呢,如今這話卻說得有些酸了,原來二師父還是個傲嬌呢。
拿到望遠鏡的新奇勁兒過了,我便開始思索沈沫的事情。
再試了一遍百窺鏡,依舊搜索不到沈沫的位置,于是我又習慣性地找了找江公子,本也沒報什麼希望,卻在百窺鏡上望見了一襲青衫、英氣逼人的江公子的身影,我觀察了許久,而後不痛快地揮手抹去了鏡像——江公子正和他的師妹在一起逛街呢!
看到此景我内頓感不是滋味,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江公子他此刻正在我附近百米内。
他竟然來了昌國,是為何而來呢?莫非真是為了沈沫在昌國的傳言?
思及此,我便下定決心再在淩府待上幾日,等探明江公子此次來昌國的目的後再決定是否要去找沈沫。
畢竟若江公子得到了漁盆,沈沫的威脅也就小了幾分。
那一夜我睡得十分不踏實,幾乎到了淩晨三四點才進入熟睡狀态,而清晨的陽光剛剛照進漁盆,我便被六師父給叫醒了。
“小滿,寶器閣今日開拍賣會呢,要拍的正是這漁盆,你要不要出來湊湊熱鬧?晚一點有人來拿盆,你就出不來了。”六師父一邊将我搖醒一邊欣喜地說:“寶器閣也是淩家的産業,參與拍賣的不光是京城富豪,甚至還有他國權貴,待會兒拿到漁盆的,可能就是這天底下除淩家外最有錢的人呢。”
比起看富豪用家産厮殺,我還是更喜歡我的小床一些,因而我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懶洋洋地對六師父道:“沒興趣沒興趣,你一個人去吧……”
“哦。”六師父弱弱地答應了一聲,而後又問我:“那如果你昨晚在鏡子裡看到的那個人也在場,你有興趣嗎?”
“昨晚在鏡子裡看到的……你是說江公子?!”聞他言我急忙驚坐起身來,直将六師父吓得後退了一步,而後他望向我,重重點了兩下頭後竟莫名臉紅了……
我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我如今正穿着吊帶的睡衣,這對早我n年出生的六師父而言有些過于暴露了,因而我匆忙掩上被子,尴尬道:“師父你先出去吧,我換好衣服跟你一同去。”
六師父一邊點頭,一邊退了出去,我正笑他臉紅的模樣有些可愛,起身時餘光恰又瞥見了頭頂水幕中臉頰發紅的小黑兄弟,我擡頭望向他,狐疑地問:“小黑,你偷看我了對不對?”
小黑僵着身體甩甩尾巴表示否定,而臉頰的紅色卻越發明顯了。
我自問穿得已經很是普通,并無過分暴露,而他們的反應卻令我覺得有些尴尬,呐,下次換件睡衣吧。
我出了漁盆後淩公子正巧進門,他看到我後并無過分驚訝,隻是淡淡問道:“仙童要走了嗎?”
我若走了他淩家的拍賣會就辦不下去了,而他還能如此淡定地同我講話,實在佩服。
“不走不走,要走也是有人出好了價錢再走呀。”我沖他嬉笑道,聽罷他也淡淡地笑了起來。
而我的六師父此刻還尴尬地卡在漁盆中,出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淩公子,我給你來個大變活人的戲法可好?”我玩笑道。
他微微颔首,而後識趣地後退了兩步,我悄悄對着漁盆道:“出來吧六師父。”繼而裝模作樣擺了幾個拉風的pose,那六師父便從盆中跳了出來。
(後來,素英告訴我這淩公子是通仙法時,我每每思及這一幕,都會不禁臉紅,關公面前耍大刀,最忌諱的,可不就是在行家面前裝逼嗎?
當日在江府望見那些“半仙”時我覺得頗為奇葩搞笑,而那淩公子觀望我“大變活人”的戲法時,心情也大抵一緻吧,真是羞死了個人了。)
六師父拿着盆,我們一起随着淩承安去了寶器閣,這寶器閣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名貴的地方了,每年舉行一次拍賣大會,所拍物品的價格總能創出新高,我有幸目睹這場土豪之間的較量,以及江公子同土豪之間的較量,心裡真是莫名興奮呢。
淩承安帶我們到了寶器閣門外,那寶器閣看起來除了門面大了一些外同其他古玩店倒沒什麼太大區别,拍賣廳需穿過正店到達後院才可看到,而開拍前,那些人也隻能在院中等候着。
那院子極為寬闊,整整齊齊擺了十張圓桌,每張圓桌邊圍坐六人,我環視四周,恰在最左邊的那一桌,望見了挂念許久的江公子,以及他的小師妹。
江公子穿着昨晚的那件青色衣衫,我見慣他穿素色,如今看着這套行裝,竟覺得增了幾分明朗氣息呢。
許是我的目光駐留太久,正在同小師妹講話的江公子忽而轉頭望向我,視線中帶着探究,令我頗有幾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