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庭應當是知道淩承安的,因而聽他報了身份後便客氣起來,縱身躍下馬,環臂禮貌道:“原來是淩家二公子,方才在下失敬了。”
淩承安嘴角帶着慣有的禮貌而又疏離的微笑,并未廢話,直接道:“今日是九月十九日,公主嫁給旌遇九王爺是在二十天後,因此我特地在此處等候,為公主送上賀禮聊表心意。這裡共有二十一箱黃金,二十一箱珠翠,二十一箱绫羅,以及三顆上等夜明珠,作為我淩家贈與公主的陪嫁之物,望到了旌遇,公主不會失了面子。”
孟庭右側的黑衣壯士看到如此架勢,也急忙躍下了馬,草草向淩承安行禮打過招呼,笑道:“無雙公主到了旌遇便是我旌遇華貴無比的王妃,公子請放心。”
看他此舉,應當是旌遇派來迎親的使者吧。等等……荊遇?那九王爺的封地荊遇?那麼王妃……不會是九王爺的王妃吧?
聞他言我甚是驚訝,卻聽一旁的素英欣賞贊歎道:“果然是淩承安,知道送嫁裝來示威,不過也隻有着天下首富才能做到千金一擲來保護朋友周全吧。”
他的話我并不是很懂,那鏡中淩承安微微一笑,卻不再說什麼,目光直直越過兩匹馬中間的空當,望向那頂花轎上挂着的朱紅色布簾。
他神色複雜,駐留許久,不曾有讓開之意。就在孟庭打算尴尬着提醒淩承安隊伍還要趕路的時候,花轎中的人玉面紅衣,傾身探出頭來,接着躍下轎子,直直穿過兩方立定的隊列,穿過馬匹中間,走到淩承安面前。
燕靈夏紅紗遮面,發髻精巧而華貴,秀氣的臉龐經過刻意裝飾而愈發顯得驚豔動人,她扯開嘴角,應當是想笑的吧,然而卻挂不出一絲笑意。
她仔仔細細,帶着貪戀地将淩承安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接着望着淩承安的臉,癡癡地、認真地望着,直到淩承安開始有些不自在。
她開口,帶着一絲絲期許,問淩承安道:“淩公子……你可是來搶親的?”
這話着實有些突然,那淩承安聽罷未反應過來,有些愣住了,而本仙我聽到這話時也是十分驚訝。
看淩承安的反應,燕靈夏自嘲般地笑了笑,接着又故作輕松,道:“開玩笑的,你是來送賀禮的嘛……我剛才聽到了。”
燕靈夏的目光穿過淩承安,望向淩承安身後整齊排列的六十三個大箱子,接着又望回淩承安,道:“多謝淩公子。”
淩承安聽着她的話眉頭輕蹙,應當是有所動容了,未待他開口,燕靈夏又道:“我将要嫁去旌遇偏遠之地,此生恐怕都不會再回京城。然我并非心甘情願,我嫁人不為私情,不為國家與百姓,隻是為了我爹的一個承諾。本來,我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隻要他一句話,我就願意為他忤逆爹爹的遺願,就算是抗旨不尊,就算是欺君之罪,我也絲毫不會在意。可是啊……我直等到如今,也不見他開口說出那句話,所以我也沒什麼理由說服自己不去旌遇。今後……”
燕靈夏咬咬嘴唇,似在強忍心中的酸楚與不舍,卻未能忍住眼中的濕潤奪眶而出,她咧着嘴,假裝自己還是在笑着,繼續說道:“今後你若去旌遇……若你淩家的産業要發展到那裡,你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幫你……畢竟……我們也算朋友。”
她說完最後一句話,越發笑得開心,仿佛臉上淌着的眼淚并不存在,她努力讓淩承安看到她最能讓他安心地樣子,卻看得我鼻子酸酸的。
淩承安聽罷面上不再平靜如水,他微張嘴唇,卻一句該說的話也說不出口,哪怕是祝福與安慰的話。
他隻愣愣地,傷痛地,望着一步步走回花轎的燕靈夏的背影,握着匕首的那隻手卻忍不住在抖動。
淩承安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靜靜退到了官道邊。
淩家的人将車馬送來,把賀禮裝好,然後,送親的隊伍又開始上路了。
這隊伍變得更加長,浩浩蕩蕩從淩承安面前經過,在花轎走來的一瞬,淩承安忽而伸手拖住了花轎的窗口,并未掀開簾子,而是将手上的小匕首伸入了窗子裡,直到那匕首被人接下,他才松開了手。
自此後,迎親的隊伍暢通無阻,很快找到了一處村落,終于停下來歇息。
而那一路上,轎中的燕靈夏都緊緊握着那匕首,臉上有太多的委屈和不甘。
她對這匕首輕聲說:“我明明覺得他對我是不一樣的……為什麼……呵……究竟是我會錯意,還是他太無情?”
我從前看電視劇時,都沒有過這樣動情,看鏡中燕靈夏苦笑着流淚,我的心裡竟像憋了一團怨氣一般難受,我問素英:“那淩承安到底喜不喜歡燕靈夏?”
素英高深一笑,回我六個字:“天機,不可洩露。”
喂!這是你妹的天機啊!人家現在很心塞,求劇透呀!
我本不想理會裝逼的素英,然而我确實很想知道這結局,于是便用激将法,譏笑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吧?哼!”
然素英并不吃我這一套,隻淡淡道:“如果今後淩公子問你他等的人是誰,你隻需告訴他那個人他在十二歲那年見過一面,卻沒什麼印象了,而在今年,他們又難得再相遇,還是在一個特殊的場合。”
嗯……若那淩承安真的會問我這個問題,那麼今後我對素英便會多幾分敬重,但若淩承安并不這樣問,哼哼……我定要好好嘲諷素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