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敲鑼打鼓喊得嗓子都快冒煙了,卻絲毫無人理會我,大家從我身旁走過時,都是煩躁地捂着耳朵。
意識到自己此舉有些擾民,我也終于洩下氣來。六師父看我失落的樣子心有不忍,于是随便攔下一位大媽便問道:“這位嬸嬸,你能告訴我為何大家看到漁盆卻絲毫沒有反應嗎?”
那大媽嬌媚地白了六師父一眼,繼而不滿道:“喲!小哥長得挺俊俏,怎麼不會說話呢?你看我像是嬸嬸的樣子嗎?叫姐姐~”
她的尾音拖得極其妖娆,六師父幹笑兩聲後勉強道:“姐姐……你能告訴我了麼?”
那大媽這才滿意地捋了捋頭發,繼而細聲道:“這裡的哪個人沒有為那漁盆付出過代價的?有的人差點為了漁盆丢了性命,有的人則為了漁盆傾家蕩産。你說這是為什麼?”
六師父想了想,正欲回答,沒等他開口,那大媽卻先回答了:“還不是因為那漁盆是寶貝?要是得到了,可就是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呀,簡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聽她此言我心内竊喜,大姐過獎、過獎啦……
然她下一句便道:“所以你們兩個這窮酸相,能有真的漁盆才有鬼了,若那漁盆是真的,你們早就不是如今這模樣了,說不定那淩家也不是天下首富了,你說你們做戲不做全套,連要飯的和耍雜技的都不帶你們這麼玩的呢。”
她說罷給六師父抛了個媚眼兒,小聲道:“奴家住在城東,家中僅我一人,小哥你缺錢的時候可以來找我要呢。”
六師父急忙揮手,在那大媽快要将嘴湊到六師父臉頰時,我及時在周圍人鄙夷的目光中擋在了二人中間,親昵地挽着六師父的胳膊,嬌笑道:“相公,這位嬸嬸在同你說什麼呢?”
那大媽聽罷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繼而罵了兩句當地話就憤憤離去了。
而我想了想她方才的話,也覺得不無道理呢,看來也隻有等那淩公子拿到了漁盆後我才能幫沈沫跳出火坑了。
我與六師父繼續向萬昌城進發,約莫傍晚的時候我們停在了路旁小村落中的客棧休息了一晚,這小村落看着很是貧瘠,百姓們各個骨瘦如柴,村内街道上除了偶爾卷着黃沙的風以外便再無行人,隻是一片寂靜。
我多希望此刻有人來許願賜予這村子富貴安康呀,然六師父拿着漁盆去送給街上一位路人時,那路人卻一臉迷茫地望着他:“洗腳盆我有了……謝謝公子好意……”
洗腳盆……原來不止我一個人這樣認為……
我淩亂在漫天黃沙的大風中,而後抹了把臉上塵土,無奈地對六師父道:“收起來吧……你說才隔了半天的路程,這兩座村子差别怎麼就這麼大呢?”
我舉目四望,這小村落說是樸素,也有些勉強。
雖是秋日碩果累累生機最旺的時期,這裡卻一片死寂,道路上行人不多,卻個個猶如病态一般,給人死氣沉沉的感覺。
而我們此次歇腳所住的簡陋的小客棧,怕是這裡最好的建築了。
我輕歎了口氣,跟在六師父身後朝客棧走去,然而轉身之際,卻看到遠處一抹紅色襲來,待那抹紅近了一些,我才看清原來是一頂大紅色的花轎,花轎前後各有八人兩兩合力擡着四個大箱子,在他們之後,竟還有六個馬車,載着裝載滿滿的紅漆木箱緩緩駛來,我猜想應當是送嫁遠方的送親隊吧,不過這架勢就是我當年嫁去江府時也絲毫比不上呢,他們華麗的風格與這小村子十分不搭。
待那些人停在我所住的客棧外後,我便滿心期待,仰着脖子望向那花轎,等待稍後可以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這客棧面積很小,他們此行帶的東西卻很多,這小小客棧根本放不下,因而花轎停下後,耽誤了好些時間來安頓那些個箱子和行禮。待一切都安排好後,我那欣喜的心情已經被削減了一半了。
領頭的漢子打理好一切後便讓随行丫鬟通報了轎中新娘,繼而我望到那花轎簾子輕輕被人掀開,而後一雙穿着紅色繡花鞋的腳探出花轎落在地面上,一個曼妙的人兒從轎中走了出來,她輕紗遮面滿頭珠翠,步履輕盈地走下花轎,似乎察覺到了周圍的環境不對,她停下腳來側頭打量了一下,三秒後才微微颔首,不再駐足,隻淡淡道:“留下一箱黃金、一箱珠翠、一箱绫羅,分給這裡的百姓們吧。”
她走進客棧後身旁的随從們都驚呆了,我也萬分驚訝,有錢人果然任性,這個妹子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