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江公子在院中相談甚歡,卻被煙兒給打斷了。她拿着一個黢黑的小石盆走到我面前,一臉欣喜地道:“少奶奶,你讓我買的盛放酸菜的容器我買到了。”
我一抹笑意僵在臉上,尴尬地對她擺擺手,道:“哦……你先下去吧……”
煙兒疑惑地望了我一眼,端着那小石盆走出了院門,她剛出去,阿福又進來了。
我本想繼續之前的話題與江公子繼續說,被他們這一打斷,卻也說不下去了。
阿福走到江公子身旁,躬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繼而望向院門外,江公子随他目光望去,我也随江公子的目光望去,竟見院門外站着一名穿着鵝黃色廣袖流雲群的妹子,仔細一望,那妹子我是見過的,就在江公子第一次誤會我的那個清早。
我心道不妙,相好的來了,江公子定然是要甩掉我了。
果然,江公子他左右張望兩眼,終于尋到了借口:“起風了,你昨日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不要着涼了,快些進屋去吧,我就不打擾了。”
我自然識趣,微笑着沖他點了個頭,繼而裝作沒有看到門外那女人,直接回了房間。
江公子出門後,還甚是貼心地吩咐站在門外的煙兒進房去照顧我,而煙兒望到他身旁的那女人,再望了望秋風蕭瑟中隻身回房的我,卻有些不淡定了。
煙兒她甚是為我感到不平,不服氣地問我:“少奶奶,那女人真是不知廉恥,當着你的面還來找少爺!少奶奶你就不生氣嗎?”
生氣?若我真是江家的少奶奶,我應當是生氣的吧,然我如今是冒牌的,卻不知這氣該從何處來。
不過做戲自然是要盡量像一些的,于是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唬煙兒道:“氣自然是會生的,不過我怎能在相公面前表現出來呢?我既是相公的正妻,就要大度一些,隻有這樣相公才會更加喜歡我,不信你瞧着,過不了幾天,相公嘗過新鮮後自然會抛下那位姑娘,回到我身邊的。”
煙兒聽後“哦”了一聲,卻依舊擰着眉頭,我想這丫頭心思單純,對沈小姐又是十分忠心的,于是對她的好感加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煙兒看我此舉,先是一愣,繼而竟紅起了臉來。
我也忽而覺得氣氛有些微妙,忙尴尬地收起了手,端起了少奶奶的架子來。
“煙兒,你知道江府的蘇姑姑嗎?”我問她。
煙兒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不知道并不奇怪,因為她本就是随沈沫而來的陪嫁丫頭。
“那你幫我打聽打聽,江府那位腌鹹菜腌得很好吃的蘇姑姑是住在哪間屋子吧。”
因為我如今狀況良好,因而我料定那漁盆與我隔得并不遠,肯定是在江府之中。
當日煙兒幫我把漁盆擺在架子上之後,我便像被拴在了以卧房為圓心,百米半徑的圓規之上。雖然我平日是宅了一些,但那都是我自願宅的,因而我心裡是自由的,可如今被漁盆限制了範圍,我卻宅的有些别扭了。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想要快些完成三個願望的任務,繼而擺脫漁盆的束縛。
旁人看我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覺得江公子他娶了個乖巧賢惠的好妻子,如此得到這樣的誇贊,也實在有些慚愧呢。
煙兒她前腳剛出門去幫我打探,那陳阿三後腳便跨進門來。
他一臉笑意,看得我甚為不爽。
我有些不耐煩,問他:“你來做什麼?”
陳阿三依舊滿臉堆笑,湊近我一步悄聲問道:“不知仙童将漁盆放在哪裡了?”
我冷哼一聲,不悅道:“放在哪裡我需要向你報備麼?”
“不敢不敢。”陳阿三連連搖頭,賠笑道:“隻是小的我最近在廚房看到一個裝鹹菜的盆子,長得很像仙童的那一個。”
他這麼一說,我便明白過來了,我那漁盆原來是在廚房。
其實我早該料想到的,不過因之前沒在廚房見過那蘇姑姑,也就沒有及時去廚房确認,僅打算去找那蘇姑姑換回漁盆而已。
陳阿三看我若有所思的模樣,便知他方才給說中了,面上笑意更深,問我:“不知仙童将漁盆放在廚房有何用意?”
我白了他一眼,心中郁悶極了,面上卻隻道:“沒什麼,想吃鹹菜了而已。”
——若要他知道我如今無法移動漁盆,那可大大不妙了呢。
陳阿三幹笑兩聲,贊歎道:“果然是仙童,口味和作風都跟常人不同呢。”
既已知道漁盆所在,我也實在不願與他多言,于是便道:“你要是沒别的事的話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那陳阿三沒讨着一點兒好處便被我攆出去了,有些喪氣,臉上狗腿的笑也挂不住了,隻能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