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心愛的漁盆被江公子借出去腌鹹菜了,我心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那色澤圓潤,做工精細的神物怎麼看也不像是腌鹹菜用的啊!江公子你把它借給别人腌鹹菜時到底是什麼心态啊?!
思及此,我不禁對那蘇姑姑有了些好奇,因為我也曾在江府廚房混迹過一段時間,并未聽過廚房有位蘇姑姑。而這位蘇姑姑面子倒也挺大,竟讓江公子将我的漁盆借給她腌鹹菜去……
哎,罷了罷了,好歹漁盆如今還在江府,情況也不算差,那就先這樣吧,明日找個時間,差煙兒去尋個别的容器,找那蘇姑姑将我的漁盆換回來便好。
我喚煙兒進門,将此事叮囑好後便覺得有些乏了,遂換了衣裳爬上床去,臨睡前卻忽而想起今早的事,于是又将煙兒喚進門來,囑咐道:“對了,明早早些叫醒我,我要陪相公練劍。”
“好的少奶奶。”煙兒她聽到這一句,甚是欣喜,仿若看到一塊榆木終于開竅了一般——她素來是江沈黨。
而第二日,我卻并沒有趕上時間早起陪江公子練劍。
江公子他素來是聞雞起舞,因而雞叫之時,煙兒便來喚我起床。
“少奶奶,少爺去練劍了,該起床了。”
“哦……好……馬上就起。”
一直到了狗叫之時,煙兒還在喚我起床。
“少奶奶,少爺練劍回來了,該去吃早飯了。”
“哦……早飯……早飯!”
念及昨日江老爺的訓斥,我不敢再賴床,匆忙穿好衣服,在煙兒的幫忙下梳洗完畢,出門時,方看到江公子正在門外等着我,他竟面帶笑意,打趣我道:“沒想到江南第一千金沈小姐竟然是個喜歡賴床的懶鬼。”
我聽後臉頰一暖,甚是尴尬,對不起沈沫,給你丢臉了。
——原來昨日我吩咐完煙兒後,江公子又端了碗姜茶來找過我,看我睡得那麼早,他覺得甚是不科學,于是煙兒便趁機告訴了他我要早起陪他練劍的事。我想那時江公子一定是十分感動的吧,然而今早……我卻賴床了。
“走吧。”江公子說道,嘴角笑意尚在,沒有絲毫惱意,于是我的心兒便又燦爛起來,樂颠樂颠地随着他去了膳廳。
我倆到達膳廳時菜才剛開始上,因而我也總算舒了一口氣,同江公子雙雙入座,剛坐下,江夫人陪着江老爺也一同到了。
這一頓早飯,吃得甚是和諧,我甚至覺得桌上飯菜比往日更可口了一些。
而江老爺也始終面帶笑意,在大家都用完早餐後,他叫住了江公子:“子孚,你随我過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
江公子聽罷先是一愣,繼而喜上眉梢,壓抑住心内喜悅,沉聲道:“是。”
江府裡頭是沒有秘密的,要他二人單獨去說的,便隻有朝堂上的事了,因而我心裡替江公子高興——江老爺一定是準許他進京了。
那一廂,江公子随着他老爹朝書房走去,這一廂,江夫人也不閑着,她眉眼帶笑,對我道:“這秋景還需靜靜地賞,你來了府裡還沒去過望秋亭吧,走,他們父子二人去談大事,我們婆媳二人也正好去談些小事呢。”
我盈盈一笑,上前扶着她的手腕,便随她向望秋亭走去,心道婆婆又要傳授我宅鬥技法了。
然到了望秋亭,江夫人的面色卻沉了下來,她望着庭前湖中碧水,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心裡也頓時緊張了幾分,江夫人,你确定是要同我談小事嗎?
她道:“我知道你嫁入我們江家委屈你了,但你既然已經嫁進來了,說這些也就都沒用了。”
她此番話沒有預兆沒有緣由,說得好像我是誤入歧途的少女一般,令我有些懵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隻能輕輕“哦”了一聲。
江夫人她望了我一眼,繼而又将目光望回湖面,用深沉而悠遠的語氣,同我講述了江家的曆史,以及江家的一位非常了不得的男人——江公子的二叔江玉然。
雖不知她為何突然一本正經地同我說起這些,不過提及江玉然,她言語間透露着難以掩藏的崇拜和欣賞,令我嚴重懷疑她當年與那江玉然是否曾有一腿,因而我也聽得津津有味。(江老爺别打我QAQ)
聽她言,江家先祖在烏國太宗皇帝建國之時便是皇帝身邊的心腹大将,是烏國元老級的家族,一直受着皇帝恩澤,百姓愛戴。然而在太爺爺那一輩,江家卻因為在朝廷皇子之争中站錯了隊而一度被朝廷冷遇,家門威望一落千丈。
江家人當時都有心無力,隻能順其自然,而江家次子江玉然卻不甘先祖的努力就這樣白白斷送,背着自己的父親偷偷參加了全國武選。
——烏國武選是烏國建國以來便存在的選拔平民将領的制度,最初一介武選,冠軍正是江家先祖江策,也是江家的第一位将軍。
那江玉然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他一路披荊斬棘,一往無前,終于讓江家在時隔百年後再次證明實力,赢得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