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瑾，你别哭，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我，我幫你把袁辰叫過來，等他過來後我馬上就走。”

“嗚嗚......”顧瑾瑜哭的更厲害了，忍着疼痛，“誰說......誰說想見他啊！”

說完不顧手上的針頭，使出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撲向景煜軒，雙手抱着景煜軒的脖子，把腦袋深深埋進他的頸間。

景煜軒一時錯愕。

“你的意思是......”景煜軒沒反應過來，難得的呆愣。意識到顧瑾瑜話裡的意思後，立刻伸手緊緊環抱住懷裡的人兒，臉上情緒難辨。

“瑾瑾，你想好了嗎？不管你有沒有想好，這次以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手。”

“嗯......痛......”

顧瑾瑜本來一直都在強撐，剛去抱他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這會終是撐不住，痛的失去意識。

“還要多久？”

“快啦，快啦！”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躬着背唯唯諾諾的回答。

顧瑾瑜本來就生的白皙，此刻由于失血過多，小臉更是蒼白如紙，若不是暈過去仍緊皺的眉頭證明她依然存在，景煜軒會認為她的靈魂已經飄走。

這個意識讓景煜軒心中一陣悶痛，更加用力抱緊了懷中的人兒。

景煜軒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已對她情根深種，在他滿腔柔情之時卻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個瓶頸。之前一直陷在被拒絕的憤懑中難以自持，她跟袁辰兩個人在一起的那副和諧的場面更是刺痛他的雙眼。好不容易除夕夜終于下定決心要徹底擺脫這種不應該屬于他的情緒和情感，可是當他接到李梓沐的電話說她出事了的時候，他還是立馬就坐不住了，找人查到具體的出事地點，通知李楠後就馬上飙車趕了過來，路上不知闖了多少個紅燈，違了多少次章。

趕到事故現場後，已然是一地的廢鐵。那一刻，曾經費力擺脫的那種窒息感又找上了他，全身的血液放佛被凍住，寒意刺骨入髓。

他真的不願相信她就在這裡，她會有多痛多絕望，他無法想象。

當救援人員擡出一具屍體的時候，景煜軒覺得他的呼吸也已經停止，他的人生從沒有像此刻這般被恐懼，害怕占據過。他怕，他是真的多怕她也會像那樣被擡出來。他甚至自私，殘忍的想着，就算她現在痛着也好，他甯願她痛着，以後他會幫她好好補回來，隻要她活着，活着就行。

隻要她好好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就算要他拿任何東西去交換他也願意，就算是要他以後天天看着她與袁辰出雙入對，幸福美滿，他也，接受。

幸好。

上天還算仁慈，沒再一次奪走他身邊重要的人。

當小小的人兒蜷縮着身子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無法想象她受到了多大的痛楚，她咬破皮的嘴唇已經泛白，她就那麼虛弱的靠坐在地上，小腿處一片刺目的猩紅，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放佛要掏空她的身體，流盡她體内所有的滋養。

這一刻，他隻想把她緊緊摟在懷裡證明她是真的還存在，可是他又那麼害怕靠近，他怕他一靠近，她就會像瓷娃娃一樣突然破碎，他也怕她再一次将他們的距離拉至千裡之外。

在她面前，他從不是那個殺伐決斷，冷漠果敢的景煜軒，對她，他已沒那份自信。

他知道自己已經中了一種名叫顧瑾瑜的毒，此毒無解，甚至已經深入骨髓這輩子再也無法擺脫，隻等每日想她之際毒發之時的心痛如絞。

但是，他再也不想擺脫，不想切斷這僅有的一點牽連。他已經做好準備，他心甘情願，也甘之如饴的等待毒發身亡。

她的眼淚就像硫酸一滴一滴融進他的柔軟，深深地刺痛着他，腐蝕着他最後的堅持。她不喜歡自己又怎樣，他喜歡就行，她對他客氣疏離又怎樣，他會讓她對自己有所改觀，什麼倫理道德現在全是狗屁，他堵上了自己最後的驕傲。

幸好，她沒有将他推開。

他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将最後那點堅持磨碎。

幸好，他堅持了。

如果他有那麼一點退縮，他不敢想象。

緊緊抱住懷中緊閉着雙眼的人兒，沒人知道，在這嚴寒的冬季，此刻他的手心卻是一片濕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