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搭乘高鐵,然後從市裡包車到家的時候已經臨近十二點,距離很遠就看到一個老人站在院子門口張望。
顧瑾瑜匆匆忙忙打開車門下車,一溜煙跑到老人面前,一把摟住老人的脖子,臉貼着老人的臉,撒嬌的說道:“外婆,我回來啦!”
老人笑的嘴都合不攏,拍拍顧瑾瑜的背,“呃,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奶奶。”顧浩宇提着東西,在顧瑾瑜後面站定。
“嗯!快進去吧。”看到幾個月不見的一雙孫子孫女回來,老人眼裡是掩不住的興奮。
老人平時在家喜歡種些花花草草,院子裡全是她擺弄的各色植物。雖時至隆冬,萬物逢枯,但仍有好幾種不知名的在寒風中争奇鬥豔,競相開放。
兩人穿過院子走進坐落在林中的一棟樓房。
“媽!胡姨!”
“舅媽!胡姨!”
在廚房門口看到在裡面忙活的張琳和端杯熱茶站在旁邊的隔壁鄰居胡姨,分别喊了一聲。
“嗯,回來了!快上去把東西放好休息一下,等會就吃飯了。”
“嘿!顧家嬸子好福氣了,兩孩子男的俊女的靓,主要是都這麼有出息。”
“胡姨别說笑了,哪能跟您家雷軍比啊。”顧浩宇笑着禮貌的回應。
聽到有人誇自己的兒子,那個被叫做胡姨的中年女人聽了,大嘴一咧,眼睛鼻子都笑成一堆,露出滿口漏風的牙齒。
“浩宇還是一樣的會說話。怎麼,這次沒帶女朋友回來給胡姨瞅瞅。”
“這不是找不到嗎?”顧浩宇一如既往地,一本正經的,睜着眼睛說瞎話。
“是啊,浩宇哪有胡娟嬸你家軍子有福氣,自己在國企上班,還找了一個A市富豪的女兒。”張琳停下切菜的手,沖着旁邊的人說道。“上次不是還開車小車特意把人帶回來了。”
聽着張琳的話,胡娟一臉收不住的自豪,眯的隻剩一條縫的眼裡盛滿笑意,“嘿,那是,我家軍子确實不錯。”
“媽,爸了?”
“他去果園看一下,應該馬上快回了。”
“那胡姨您先坐會,我先上去放東西,等會留下一起吃飯。”
“好,好!”胡娟帶着一臉的滿意,笑着點點頭。
望着兩人上樓,收回目光,胡娟低下頭對正在切菜的張琳低聲說:“瑾瑜丫頭有你們這對舅舅舅媽真是福氣了,你看一開始來性子多烈啊,現在倒是老實,也懂禮貌多啦。之前我家軍子還死心塌地想着娶她作媳婦的,不過人家調子高,看不上,戚,就她這身體……”意有所指的停頓了一下,嗤笑一聲,滿臉蓬松的橫肉跟着抖了幾抖,“現在看我家軍子混得這麼好,指不定多後悔了,你說你們養了她這麼多年,這以後嫁出去了,知道孝順還好,一不孝順的幾年半載難得見次面。”
“我覺得我們家瑾瑜挺好的,她也不是那種人,沒做成你家媳婦那是我家瑾瑜的福氣,胡娟嬸不覺得你說的話太過了嗎?”
“一病秧子,誰家稀……”被張琳一瞪,立馬打住。
聽了胡娟的一番話,張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們疼了這麼多年,一直視為親生女兒的人怎能被别人這樣亂嚼舌根。
“胡娟嬸這些最好再也不要讓我聽到,這麼多年的老鄰居,我也不想鬧翻。”
看到張琳明顯是生氣了,胡娟也不想真的撕破臉,以後還想吃她們家水果,兩口子雖不咋地,但種出來的水果确實不錯,到時候還可以弄兩箱給未來親家,替軍子拉攏拉攏關系,胡娟立馬換副笑臉讨好道,“看我這張嘴就是欠,管不住,亂說的,顧家嬸子可别介意啊!”
顧瑾瑜下樓準備幫着備菜,剛近廚房就聽到胡娟的話,她大概知道她說了什麼。這麼多年,反正她也已經習慣了,看淡了。從當初舅舅舅媽把她接回來開始,她就經常聽到各種議論,關于她,關于她媽媽,還有關于那個她已不記得長相,不知死活的所謂的爸爸。
那時候的她年紀小不懂事,叛逆又沖動,隻要聽到别人議論她,講她壞話,不管是誰,就會跟他幹起來。有次,胡娟姨的兒子雷軍跟她表白,被她拒絕後,拉不下面子,背地裡罵她是被人抛棄的野種,短命鬼,她聽了,在狠狠地哭了一頓之後,然後像瘋了一般把雷軍的臉給抓壞了。自那以後,胡娟就愈加不待見她,一直就沒少告她狀,講她閑話。
很多時候,很多事,經曆的多了,就會自動生成一種最佳應對模式。所以後來慢慢地,她學會了自我保護,懂得了一味得逞強并不是好事,隻會把自己送到風尖浪口,慢慢的開始收斂性格,學會忍耐。
那時候舅舅還沒弄果園,家裡又有她和顧浩宇兩個人讀書,一直都過得非常拮據,許多人都勸他們把她送回去。在這裡,雖然一樣過得并不富足,但至少比在章家過得開心,所以那段時間她是真的非常害怕舅舅他們再把她送回章家,每天都過得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事惹他們不高興。
舅舅舅媽是真的疼她,不管别人說什麼,總是處處維護着她,什麼都盡量給她好的,帶她上醫院看病,供她讀書。外婆是退休教師,也是個睿智的老太太,因着她的教導,舅舅舅媽一度的包容,讓她的性格慢慢沉澱,所以才會有今天的她。所以她一直是非常感激舅舅舅媽的。
後來雖然家裡條件變好了,舅舅給的零用錢也更多了,但自從進大學後,顧瑾瑜生活費都是自己做兼職賺取的,她把平時顧浩宇和舅舅給的錢都存起來一直沒動過,這事顧浩宇是知道的,但也從沒阻止過她,還是一如既往照給不誤。
顧瑾瑜走進廚房,看到舅媽臉色特别難看的在切菜,胡娟抱着杯子站在那一臉尴尬。
看到顧瑾瑜走進來,胡娟幹咳兩聲,說句突然想起家裡還有點事,就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