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果然不說話了,眼裡蓄滿了淚,白晴親了一口林舟的臉蛋,依依不舍:“去吧去吧,平安就好,遇到危險就跑知道嗎?”
林舟點頭,拜别母親前特地提了一嘴林痕盡,林家主脈唯一血脈居然沒有繼承瞳術而是去學了劍,私下口舌必然不可避免。
随後登上馬車,沒有看到剛剛翻牆出來看着馬車離開的林痕盡。
他現在還沒有道心,也不知道這個祝風會不會後悔,後悔也晚了,自己已經是他的徒弟了。
他雖然奇怪為什麼坐馬車,卻也沒有多問,這個馬車寬敞,中間還有個小桌子,上邊擺了一些糕點,林舟想起來千帆過做的那些糕點,便拿起來嘗了一塊,太過甜膩,難以下咽。
祝風一直在打坐,沒有理會他的動作,他就撩起簾子看了看外面的風景,是在一座城池裡。
林舟不知道祝風還有什麼事要做,就開始發呆。
幾百年後與現在的形勢是大不相同的,當下魔道與仙法勢不兩立,時不時就能聽到魔尊又屠戮了哪家哪派,魔修猖獗,修仙法的宗門也比幾百年後更加團結,哪像幾百年後進一個秘境就要喊打喊殺。
林舟隻在幾百年後見過兩三次魔修,那時候的魔道異常羸弱,魔尊久不出世,魔修人數極少,行兇作惡的也少,大多都躲在魔界不敢出來。
林舟看着打坐的祝風又起了打擾的心思。
祝風在他發呆的時候就突然問:“有什麼問題快問?”
林舟不驚訝祝風能感知到他的視線:“師父知道不知道一個極品時器,是玉墜的形狀。”
祝風習慣性地摸胡子:“你可知道,當下這些有名的法器是怎麼做成的?”
林舟:“當然是那些器修做的。”
祝風幽幽道:“不完全對,時器就是一個器物注入了時間的能力。”
林舟活了這麼久,聽過劍修、器修、音修...沒想到還有能夠修煉時間的,這豈不是接近于永生了,一旦瀕死就扭轉時間。
祝風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他想的東西:“修士不能觸碰這類能力,時器大多是是世間萬物孕育而成,天道降下福澤,但是這種大多數的形狀不會是一個玉墜的樣子,更多是一整塊玉石,你說的大概是有人專門雕刻了形狀,隻是這樣就浪費了。”
林舟點點頭,乖巧坐好,不再打擾祝風。
林舟後來就睡着了,再醒的時候,自己已經不在馬車了,而是在一個房間的床上,隐隐從窗戶傳來紛雜的聲音,撩開床幔打量一圈,像是個客棧。
他坐起來,床邊掉了一張紙條。
他翻過來看了看。
“為師已經為你報名,三日後參加入門試煉,随後收汝為徒。”
他懷疑這個祝風早就發現了他沒有道心,借這個方法擺脫掉他,劍宗相當于日後的無上宗,入門弟子的年齡更低,修為要求更高。
他推開門走出去,一個候在門口的小厮迎上來道:“客官,你已經昏睡一日了,這個靈石...”
林舟無言片刻,從儲物袋裡拿出一顆中品靈石遞給他,打聽消息:“劍宗入門試煉在何時?”
小厮皺着的眉一下子松開了,笑得滿臉是花,點頭哈腰連忙回答:“明日卯時在東街盡頭報名。”
一日的時間,祝風想讓他立個什麼道心出來。
男孩衣着華貴,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身上隻是儲物袋都有三個,手上還帶着漂亮的儲物戒,眉目淡淡地站在那裡盯着地闆看了片刻,小厮還等着回答男孩的問題,結果隻聽啪的一聲,男孩回到房間把門又關上了。
他清楚自己根本就立不出什麼道心,他壓根就沒有道心。
他沒有追求,沒有胸懷,何來道心。
他坐在窗邊,冷淡地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小孩撒嬌的聲音、販子叫賣的聲音、衣服摩擦的聲音以及每個人各自生活的聲音接連傳入耳中。
他明明可以看到每個人的臉,看到每個人的喜怒哀樂,卻與之前隻能看到霧氣的感覺别無二緻,堪稱一模一樣,這些人其實對他無甚關系。
大多數人的道心都是寬闊的,蒼生、正道、飛升、劍道又或者其他東西,穩固而寬闊,幾乎不可能道心破碎,隻有率先立了道心才能進一步選擇修道的類别。
他沉默地想起記憶裡僅有的正常修煉的五百年,又略到了在林生身體裡的那兩年,然後又回到了現代,最後就是在林家的那些日子。
沒有任何特别惦念的東西,沒有任何可以支撐他道心的東西。
要挖掘自己欲望的根本,這樣才能堅固。
他的眼睛落在了桌子上的糕點和茶水,不自覺地又想起了千帆過做的糕點,他拿起來一塊放進嘴裡,甜膩膩的,喝了一口粗劣的茶水才咽下去。
随後又盯着糕點許久,直到窗外再無聲響,黑夜悄然而至。
屋内燭火一夜未滅,直通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