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你還記得,我那天夜裡是怎麼從船上下來的嗎?”
他的記憶隻停留在自己在船上的房間睡着,之後醒來就在那個溫暖的房間裡了。裴閑書又故意提到蘇憑闌混淆視聽,模糊他的視線,讓他以為,裴閑書此人對他們之間的關系不了解,因此産生讓他們之間相互牽制的想法。
現在想起來,大約就是給了林舟一個待在那個院子的理由,安安靜靜什麼也不摻和,甚至連關他的理由都牽強。
一個證人罷了,要是裴閑書真的錯誤理解他和蘇憑闌之間有堅固的關系,他更應該找蘇憑闌和趙一山來當都是可以的。
證人隻是一個幌子。
裴閑書也隻是表面的棋子而已。
蘇憑闌:“裴閑書說你被他關起來了,要我為他做事。”
林舟:...
蘇憑闌實在無法忍受林舟面無表情投射過來的視線,笑嘻嘻攬着旁邊趙一山的脖子,假裝沒有心虛,接着回答:“合歡宗宗主來了,修為比我高,直接把我儲物袋搶了,用龍翼骨威脅我幫他把那些做髒事的挖出來。”
他饒有興緻的視線在林舟身上轉了一圈,嘴角勾起,“合歡宗宗主把你帶走的,說實話...”
蘇憑闌烏黑的瞳孔隐隐浮現紅色的圓環,第一次在林舟面前展現了屬于妖族的特征,非人的眼睛裡盛滿惡意和嬉笑,“說實話,我真的對你很好奇。”
林舟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瞳變化,他的臉龐被一團被白色霧氣籠罩的嚴嚴實實,聽了他的發病言語後淡定回應:“好,我知道了。”
趙一山一直沒說話,十四歲的身軀比蘇憑闌低很多,蘇憑闌靠近林舟時已經松開了攬着他的胳膊,他就站在後邊,安靜看着蘇憑闌和林舟的身後,等蘇憑闌扭過頭時,才彎起眉眼順從地笑。
蘇憑闌又攬住他的脖子,笑嘻嘻一邊逗他一邊走。
“一個時辰後海邊見。”
林舟聽到他的聲音大聲回了句好,随後就去找了裴閑書,這人在長老院與鐘離情一起打理大長老留下的爛攤子,看見他來了就停下手中的工作,低頭與正在翻東西的鐘離情說了句話,就向林舟走過來。
裴閑書:“随我來吧。”
林舟:“嗯。”
林舟:“他應該不想我見他,你這樣他不會降罪于你嗎?”
裴閑書攤手:“我又搞不出來一個四季如春的陣法。”
一路上弟子很少,直直通到了一個山洞前,山洞門口有幾個修士把守,雖然看不出來修為,但是很明顯這裡被嚴防死守。
裴閑書拿出令牌,無形的陣法打開,道:“這是關押犯人的地方,跟凡人的監獄一樣,宗主還在裡邊處理剩下的人,你進去找他吧,這裡會被壓制修為,我就先離開了。”
林舟點頭,道了句謝,往黑暗的山洞裡走,果然是關押犯錯的人的地方,跟監獄一模一樣,把人修為壓制起來用鎖鍊鎖住,一路上都是些窺探惡意的眼神。
他走了許久,裡邊的光線越來越暗,隻能看到自己前方的影子和微暗的延伸的洞室、以及旁邊關押的各種人。
為什麼沒有盡頭,壓抑的環境像是處在海底,凝滞的壓力緩緩籠罩周圍,莫名惹人心煩氣躁。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長短絲毫沒有變化。
這是幻境。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眼前的場景像是顔料褪色般褪去,扭頭,他離洞口也不過十幾步,裴閑書離開的背影還沒有消失。
這應該是防止被關押的人出逃的一個簡單的幻境陣法,進來的人可以通過令牌防止被拉入幻境,林舟沒有令牌,就進入了幻境。
這個幻境,與現實時光流逝不同,時間對現實來說似乎是靜止的。
這與音幻之術還有些不同。
林舟理了理,繼續向前走,果然很快就見到了面目清晰的紫衣男人。
來的路上已經知道了這人的名字,千帆過。
很奇怪的名字。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千帆過似乎見到他有些驚訝,卻又止不住開心,嘴角勾起,眼睛彎起來像是春水蕩漾。
“林...道友?”
他是一個不善于僞裝的人,或者他是在故意露些破綻給自己,等着被問些問題。
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雖然不按時到,蘇憑闌應該也會等着他,但是時間仍然緊張。
林舟開門見山:“你想不想去續晝城看?”
千帆過似乎因為這直接的話語愣住了,随後低低笑了,眼尾的淚痣像是活了起來,他的眼睛柔柔地貼在林舟身上,紅唇張合。
“好啊,聽說續晝城經年大雪,我也很想去看看,此時正值冬日,你應該也很需要‘春色’。”
他提起腰間挂着的水晶球,笑得像一隻妖,說話時聲音含着笑意,林舟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莫名帶着缱绻情意。
“叫我千帆過就好,我來給你系上吧。”
他解下小巧的水晶球,走過來動作自然地将它系在了林舟的腰上,随後林舟整個身子都變得暖洋洋的,像春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