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樊嶽動作。
又睜開眼睛來。
看見了楚施燃的臉。
周圍的聲音開始清晰起來,他聽到了楚施燃的聲音——好小的聲音,但他知道她在說什麼——
“尊貴的第五少爺,我來救你了”。
施燃說出這句話後,抓起一旁的石子,就朝樊嶽砸去。
“樊嶽——你姑奶奶我回來了!”
樊嶽做法被人打斷,火氣沖天,睜眼一瞧,見搞鬼的是施燃,想起今天這些破事都由眼前這個小娘們而起,隻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施燃扒拉眼皮,沖樊嶽做了個鬼臉。
“有本事就來抓我!抓不到我,今天我要把你做的惡心事公之于衆,讓天下人瞧瞧你的嘴臉。”
施燃的話恰好擊中了樊嶽心中的恐懼。
若這小娘們把這些事講出去,傳到無定城那就糟了。想到此,樊嶽目露兇光。任何想要暴露他行蹤的人都得死。
他就着岩壁的凸起跳上了地面。
施燃沖第五律眨了眨眼,便如兔子般跑開了。
她有意将樊嶽引到狹窄的山道上。
有繁茂的荊棘擋住了她的身影,她還會故意停留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豬舞跳多了有肌肉記憶,停下的那一瞬間,她還會順勢扭一扭,用屁股在空氣中畫個圈拱火。
樊嶽看後更加怒火中燒。
就這麼個三腳貓功夫的小娘們,還敢嘲諷于他,于是更加發了瘋似的追施燃。
兩人你追我趕。
施燃一個閃身跑進樹林中,樊嶽緊跟過去,這樹林底下叢叢荊棘,隻有中間一條窄窄的山道能夠過人,山道濕軟的地上有雜亂無章的腳印。
樊嶽見着眼前的路窄得似一條線,心中越發歡喜,前邊大抵沒路,無法過人,這小娘們簡直是慌不擇路。
不作他想,樊嶽急急沿道追了過去,腳邊的荊棘越來越高、越來越鋒利,幾乎快要将這山道小路給圍攏。
又走了兩步。
無路可走了。
樊嶽停住腳,從腰間掏出銀鈎,凝神張望觀察。低頭巡視時,見一藍色的碎布挂在荊棘刺上。
他嘴角咧到後耳根子,露出發黃的牙齒。帶着一雙尋找獵物的眼睛,踮腳走了過去。
有衣角暴露在荊棘叢邊,還有半隻纖細的、顫抖着的身子。
樊嶽射出銀鈎。
隻見一道銀色的影子閃過,再也沒了動靜。
有荊棘叢遮掩,樊嶽摸不清狀況如何。是受傷了、死了、還是根本沒事。他欲再射銀鈎,手摸向腰間,腰間空空如也,他暗罵一聲,還是走了過去。
驚叫聲、衣服窸窣聲、痛呼聲從荊棘叢中傳來。
樊嶽急跑了過去,見施燃捂住胸口,笃定那銀鈎傷到她了,便伸手去抓施燃。
施燃滿面驚惶就要往荊棘叢中蹿。
“别抓我……”她一面眼淚汪汪地求饒,一面不顧被荊棘叢刺傷,就要往深處去。
樊嶽冷哼一聲,這小娘們跑得比鹿還快,不趁現在她受傷抓她,以後可就難抓了。
他竟也不顧鋒利的荊棘刺,追了過去。
施燃發出撕心裂肺地嚎叫,如被逼到絕路的獵物,大頭蒼蠅般亂蹿躲避着。樊嶽見施燃這般驚恐,心中得意,緊着她的腳步,如逗弄掌中之物般追逐着她。
終于,樂極生悲,他直挺挺踩進了陷阱。
一聲凄厲的嚎叫撕碎天空。
樊嶽的腳底被荊棘刺穿,他欲起身,卻被裡面松軟的泥土給卸掉了力氣 。
施燃笑着走到陷阱旁,手拿早就準備好的大石頭,重重砸向樊嶽的腦袋,霎時間,樊嶽被砸得頭破血流,痛苦地暈了過去。
施燃随即招呼躲在樹林後面的孩子們出來,帶着他們一道折返回去找第五律。
彼時月亮已經出來了,銀灰色的月光撒在這地面上,似給地面鋪了一層涼森森的紗。
施燃牽着小孩們手跑回去時,第五律正艱難地從洞中爬出來,他手肘在地面上做支撐,帶着血的胸肌升到了地面上,上半身正往上探。他頭發披散着,金圈耳環被月光塗抹得發亮,俊秀的臉上面無表情,一派冷然。
施燃又走近了些,彎下腰揮了揮手。
“嗨~”
第五律擡起了頭。
他瞧着、再瞧着。
突然發現,楚施燃……瞳仁極黑、睫羽極濃。
“……樊嶽呢?”
他聽到自己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