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從前排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女士,失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願有些詫異地接過紙巾,好奇地問:“師傅您怎麼知道我失戀了。”
“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大的煩惱不就是談對象嘛。”司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熟絡道:“你就是掉幾滴眼淚還算好的了,我可看多了在我車上嚎啕大哭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哭着喊着給男朋友打電話的。”
“不是我說,我要是這些女娃娃的爹媽,我都要心疼死,自己千寵萬愛嬌養出來的女兒為了幾個男的哭天喊地,值不值得啊!”他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李願的表情,才繼續說:“特别是你這樣好看的女娃娃,為男人哭就更不值得了,聽叔一句話,三條腿的男人不好找,兩條腿的帥哥還不遍地是嘛。”
李願用紙巾抹掉淚水,一副被開導成功的表情,“師傅,您說得對,我不該因為男人而意志消沉。”
“這就對了!”司機還想說什麼,就被李願的手機鈴聲打斷。
“李小姐,我目前已經代替您出席李氏集團破産整合會議,但是...”
早晨的車上十分安靜,李願可以清晰地聽到李家人,特别是她爺爺的咒罵。
“沒事,我正好也要回家拿行李,等我拿完到時候李家見吧。”
等李願收拾完行李慢悠悠再度踏進李家大門時,迎面襲來的便是一個玻璃杯。
“看來爺爺身體不錯,未來李氏集團東山再起,一定指日可待。”李願拿過自己委托的胡律師手上的文件,“這裡面是我名下所有資産和李氏集團給我的全部股份,以後關于破産整合的所有會議我将不會參加,都有胡律師替我出席。
她順手撿起遞上的玻璃碎片,玩味道:“這麼危險的東西您還是别亂扔,不然我怕您還沒破産就因為故意傷人罪給送進去了。”
“你還有臉來!”李義一邊順着氣,一邊用手指顫巍巍地指着李願,“怎麼難不成是今晚就要嫁入豪門,趕着回過頭來奚落我們。”
“怎麼會,我隻是想來親眼看看大家此刻的模樣,然後深深印在腦海裡。”李願環顧了客廳全部的人,笑着說:“難得大家都在。”
“願願姐?”
“願願?”
李珊和李柔還是不敢相信那個一直溫柔聰明的李願怎麼變成這樣了,忍不住出聲喚她。
李然和李瑾默不作聲地靠在沙發上,李阮則是握緊拳頭狠狠瞪着她。
“大家也不要過于擔心,我和銀行的負責人還有律師探讨過李氏集團的估值以及大家手頭上的資産,抵抵債應該是沒有問題了,隻是這幢别墅就保不住了,還有就是大家可能要出去努力工作了。”李願笑得和善,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李願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捅在每個人身上,特别是李義,連站都站不穩了。
“爺爺。”李然眼疾手快地上前扶助李義,“事已至此,您别再氣壞身體了,錢沒了還能再賺,集團倒了也能重新創立,但是身體垮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李義的拳頭突然間落在李然身上,顫抖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哭腔,“但凡你争氣、但凡你和葉隽池一般有出息,我們李氏集團會就...就...”李義說出下去了,怎麼能怪李然呢,他早就明白李然不是經商的料。
況且早在李然進入集團前,李氏就開始搖搖欲墜了。
李然雖吃痛,但是一言不發,他知道,此刻的李義需要一個發洩口。
“就李氏集團那副模樣,兩個葉隽池也無法起死回生,要怪就隻能怪爺爺您在前十年過于安于現狀,過于相信所謂的自己人了。”李願冷冷地說。
“李願,你少得意。”李義蒼老的神色透着鄙夷,“你以為你一無所有的嫁入葉家,以後的日子就能一帆風順?我告訴你,癡人說夢!”
“就葉隽池那副花花腸子,他的喜歡就是最沒用保障的承諾,我會等着你被葉家趕出來的一天,到時候别是連個遮風躲雨的屋檐都沒有!”
李義的話就像是那不痛不癢的鞭打,李願聳肩,依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
“既然爺爺那麼關心我的婚姻生活,那我不妨提前告訴爺爺一聲,我是不會嫁入葉家的。所以今晚的訂婚宴,您也不必要出席了,早點洗洗睡了吧。”
她依舊在笑,隻是這份笑容怎麼也到不了眼底。
“你說什麼?”李義不可置信地再次反問。
“我說,我不會嫁給葉隽池。”李願眼神,含着一抹譏笑,“您别以為我看不出您在打什麼主意,您就是等着我嫁入葉家,想通過和葉家的聯姻讓葉家拉不下來臉最終隻能對李氏集團進行注資。”
李願步步逼近,“您才是癡人說夢,我不會給李氏集團一絲翻身的可能性,我一定要看着李氏集團毀在您的手上。”
“李願,你認真的嗎?”開口的是一直沉默的李然。
“奇怪,我說假話的時候每個人都當我說的是真話,現在我說真話了,你們又覺得我說的是假話。”她溫柔地歎息,“該說不說可真是諷刺啊。”
“你明明知道葉隽池對你是認真的,你要是知道他這幾天承受的壓力和輿論....”他終于選擇直視李願的雙眼,還有那已經看不出痕迹的臉頰。
“那我就更加不能和他訂婚。”李願看着憔悴了不少的李然,淡然道:“我絕對不允許我們李家趴在葉隽池身上吸血,他也沒必要為了我這種人再去反抗整個家族。”
李然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我李願可以爛在泥堆裡,他葉隽池不可以。”
最後等到銀行負責人和李氏集團的法務全到了,李願才轉身離開。
“李小姐,您的手機一直在響。”送李願去機場的路上,胡律師忍不住出言提醒。
李願裝作不在意地按掉第八次後,才重重歎了一口氣,“胡律師,後期的事情就麻煩你處理了。至于那片玫瑰園...”
“您放心,鏟掉的那天,我一定開視頻給您現場直播。”
“那就好。”李願此刻慶幸自己戴着墨鏡,這樣才能強忍住悲傷的情緒。
“您真的不接一下電話嗎?說不定是葉少爺打來的。”看着李願手機锲而不舍的鈴聲,胡律師再次勸說。
“不必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随後兩人無言地抵達機場,直至最後李願上了飛機後,她才再也忍不住地落淚。
原以為早晨的哭泣,隻是一時的脆弱,沒有想到離開葉隽池她的心會被撕裂般那麼疼痛。
已經多久了?她好像快要忘記,哭泣的滋味是什麼了。
【李願,你在哪?】
【你不能睡了我就不負責啊!】
【我限你立刻出現在我的面前!】
【願願,你到底在哪裡?我很擔心你。】
【我葉隽池這輩子沒有求過人,我現在求你,求你回到我身邊好嗎?】
一條又一條刺目的信息彈出來,李願手指顫抖始終狠不下心删除。
“女士,飛機馬上要起飛了,請您關閉手機或者打開飛行模式。”空姐的聲音适時地在李願耳畔響起。
“好的,我立馬關機。”說完李願用别針抽出電話卡,在空姐疑惑的眼神中掰成兩半。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乘坐XXX航空,本次飛行目的地為XX飛行時間預計2小時15分鐘】
伴随着飛機起飛的聲音,李願才敢發出啜泣聲。
她哽咽地一遍遍低語:“對不起,葉隽池,我失約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