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直接把喝着可樂的黃天石給嗆個不停,黃天石給劉盛源遞了個眼神:這人腦子抽了?
可收斂點别給許翊聽到,不然百分百會被他提醒然後禁言。
問題落下,蘇月認真思考,輕緩道,“是吧。”
高洋:“咳,他這人怪得不行。看着是什麼事都不挂心,可但凡認真起來就死磕到底。”
果然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蘇月想到這段時間淩晨兩點和許翊為了題目打的微信電話,默默心裡點頭。
“那,我來之前,許翊……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嗎?”蘇月手指摩挲着水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放平。
旁邊吃瓜的黃天石眼睛蹭地亮起,拉着劉盛源一起豎着耳朵聽,内心在給許翊鞭炮齊鳴。
哥們,她主動問你了。她對你有興趣啊。
“那還是不少的。”話匣子打開,高洋直接滔滔不絕。
“我說個你之前還沒轉來的事吧。高一那會兒剛入學不久,差不多是十月份,咱們班和隔壁班私下約了場籃球賽。說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也不知道那天對面吃了什麼藥還是沒吃藥,打的時候總在撞人,就連裁判都偏袒他們吹黑哨。我們班當時去看的人少。”高洋指了指其他兩人和許翊,“他們三個都在台下看着。黃天石和劉盛源是真喜歡籃球,也是真不會打,不過幹架很積極。我們班這邊有人看不下去,想上場說理,結果對方仗着人多理直氣壯得不行。那我們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一幫男生推來推去我被撞得崴腳,現在我都還記得那些個人的嘴臉。”
“我行動不太方便,實在撐不住下場。誰知道對面直接倒打一耙,說我們輸不起。就那個時候,許翊替我上場了。”
蘇月不意外。她知道許翊人緣很好,但沒想到許翊還挺重感情。回過味來,又覺得可惜。她錯過了有許翊的籃球賽。
她和許翊很少聊到彼此過去的事情。她是有意為之,因為過去的人生實在無聊。許翊應該是察覺到這一點,順着她意也閉口少談。
不過,就算知道許翊是會籃球的,蘇月還是故意裝作一副求知的樣子,引導高洋繼續說。
“他會籃球?”
“那他可太會了。我還記得,那時他穿的衣服和今天就挺像的,但是是牛仔褲。全場都是寬松的球衣,就他一個緊繃的牛仔褲。聽着是有點神經對吧,但架不住他是真帥。就是從那場不算愉快的比賽開始,有人在牆上陸陸續續挂他的照片,再加上人成績還好,越傳越開,他這人是徹底藏不住了。後來隔三差五就有人給他送東西要微信,我都覺得那時在我們班停留的女生都多了——我靠黃天石你掐我幹什麼——”
高洋聲音戛然而止,吃痛揉着胳膊肘,得到黃天石的眼神警告:差不多行了。故事講得那麼好,後面這些就沒必要了。
蘇月倒是不在意。
如果她見過那樣的許翊,應該也無法免俗。
“想什麼呢?”
思緒被回來的許翊打斷,蘇月笑着搖搖頭,“沒什麼。”
畢竟不能直言說想你吧。
許翊感覺到氣氛變得微妙,把果汁放下,挑眉道:“怎麼?說我壞話?”
高洋:“怎麼可能!我說的都是好話。”
許翊:“還真說我?我也想聽聽。”
高洋:……靠!
黃天石和劉盛源無語扶額。這什麼豬隊友。
浮雕玻璃杯盛滿橙汁,果肉粒粒分明,上面浮着幾顆冰塊。蘇月低頭湊近吸管喝了口,享受鮮甜水果味道。
看到蘇月滿足,許翊不太計較剛才他的好兄弟在說什麼,左右也蹦不出壞話。
高洋剛才犯傻,看了眼時間,還早,誓要把這一桌人都拉下水。
“我們來玩個神經小遊戲。”
其餘人:?
黃天石頂着滿腦子的問号,“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這兒,坐着年級前兩名,其餘的我們也不是打醬油的,怎麼就說神經了?”
“你看你不知道了吧,這個小遊戲它沒什麼具體名字,網友都這樣叫。就說玩不玩。”
幾人面面相觑,左右也是打發時間。而且還是高洋請客,大家算給小少爺一個面子。
見衆人都沒有異議,高洋咳了咳清嗓,環顧四周後鄭重其事,架子擺足,“那我可說了。這就是個口頭遊戲,口頭回答就行。聽好了。一是海鮮,二是可樂,三是橙汁,那四是什麼?”
其餘人又是滿頭問号。
黃天石直接氣笑,“理科生是要談邏輯的。你自己聽聽這有什麼邏輯?”
高洋:“那就要你自己來判斷了。這個遊戲好玩就好玩在需要猜規則。”
姜甜摸不着頭腦,率先嘗試,“檸檬水。”
高洋:“錯!嘿嘿,我就知道。”
姜甜:???“檸檬水不就是在桌上嗎???”
高洋:“在啊。但就是不對。”
姜甜:“不是,你故意的?規則你定的?”
高洋:“哎,冷靜啊姑奶奶……”
姜甜幾乎是忍着才坐下,轉頭看着蘇月,“小蘇,你知道嗎?”
蘇月搖頭,她也沒太明白。
看大家都沒明白,高洋故作高深道:“那看來剛才題目有點難。我出個簡單的。一是黃天石,二是劉盛源,三是姜甜,四是什麼?”
“得,又換成人了是吧。”姜甜沒忍住嗆他。
許翊想着題面,半晌,看向高洋。眼神裡寫滿兩字:智障。随口道:“那我說。四是我們。”
姜甜切了聲,“你确定好好答了?”
結果下一秒高洋就鼓着掌,“對了對了!就是這個!”
這回姜甜是真忍不了了,音量都提高。“你看菜下碟?怎麼許翊回答你就說對?規則到底是什麼?!”
連原本不說話的劉盛源也抓着頭發,“我靠什麼東西啊?!”
“哎。你們還嘲笑我呢?這麼簡單的遊戲也不會。”高洋說得洋洋得意,隻有許翊一副難以言喻的樣子。
蘇月來了趣,輕輕扯了下許翊的衣角,“你給我點提示?”
難得聽到她求人,許翊偏頭湊近,主動幫襯,“和你最擅長的有關。這遊戲,認真就輸了。”
“好好好,可以了,提示到此為止。我再想想。”蘇月立馬打斷許翊,鼓着臉努力想着。
像隻氣呼呼的小貓。
許翊偏頭看往别處,沒忍住笑了。
剛說不用太認真,她就開始較真了。
其他人想破腦袋想不出來,高洋都可憐他們了,“我說,要不我告訴你們。反正也就是個遊戲。”
幾人确實被折磨得不行,隻有蘇月捂着耳朵努力思考着。
沒過多久,知道答案的衆人盡是唏噓,黃天石和劉盛源更是毫不客氣往高洋身上錘了好幾下。
隻留下蘇月一臉懵,甩甩頭跟上舉着飲料,以碰杯結束這場短暫但快樂的聚餐。
*
臨近九點。
餐廳後門面朝大海,岸邊聚集三五成群的人,晚風裹着些許涼意撫身而過。蘇月找了個遠離人群的地方,手臂環住雙膝靜靜坐着。
南佳經濟迅速發展,一系列服務行業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這家餐廳也是趕上旅遊業熱潮應運而生。滄海桑田,這裡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小地方了。
沙子移動,有人在一旁坐下。
“一個人在看海啊。”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蘇月聽到是許翊的聲音,頭都沒轉:“現在是兩個人了。”
許翊人往後仰,手撐在沙灘,被她說的話逗笑。
靜默幾秒,蘇月開口,“可以問你些問題嗎?”
“嗯。”他一定知無不言。
“高洋說的那個遊戲,你為什麼要回答‘我們’?”
許翊沒想到蘇月會問這個,反應過來她明白了遊戲規則,淡笑,“你想明白了?我随口說的。”
“嗯。”其實也不難推,許翊說是她擅長的,坐在沙灘上沒多久,她聽着海浪聲就頓悟出來了。
可,蘇月并沒有解出遊戲的痛快,把頭埋進臂彎裡。
因為那個答案聽着像是他随口說的。
她不知道暗戀者是不是都要走過這樣的心路曆程。對方隻是無意間做了某個動作,說了某句話,卻要拐着彎和自己挂上聯系,然後靠深夜輾轉難眠獨自消化。
蘇月不願意多想,又控制不住。遊戲答案不限,許翊偏偏選了最讓人遐想的。
她很想敞開天窗說亮話。
他重感情。那他有沒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是放在她這的呢?
過往相處的一幕幕一處處細節閃過,蘇月擡起頭。
“我不确定我想的解題思路是否正确,可以和你對一對嗎?”
“好。”許翊失笑,認真的女孩都把娛樂遊戲上升到題目了。
蘇月:“那你來問我吧。”
許翊沒有多想,挑揀周圍的東西。
“一是月亮,二是礁石,三是沙灘,四是什麼?”直到說完,許翊才發現蘇月臉色異常嚴肅。
“四是——”
不遠處的海水漫上沙灘,退去後餘下淺淺白沫,循環往複。
隐隐有某種情緒呼之欲出。
耳邊濤聲陣陣,許翊從她的瞳孔裡看到自己,女孩緩慢又堅定的聲音落入耳中,一字一句,幾乎與心跳同頻。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