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翊顯然沒反應過來,問了句“什麼”。
蘇月不敢捏緊手上的塑料袋,怕奇怪的動靜暴露了自己的心理活動,不自覺放輕了聲音。
“我的意思是,你後天的生日,我會去慶祝的。”
話音落,兩人陷入一陣沉默。
随後,許翊重新靠回門上,把原來虛掩的門都給關上了。他也沒管,自顧自偷笑起來。最後手虛握成個拳頭,掩在唇邊說了聲好。
長時間的靜默讓感應燈滅,仿佛也在提醒他們,該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蘇月在黑暗裡鼓着個臉。
什麼呀,他怎麼就這反應?
“那晚安了。”蘇月很輕說道。
許翊從褲兜裡拿出一串鑰匙,金屬碰撞的清脆聲讓樓道再次通明。
蘇月在進門前的最後一刻看到了少年眼底蕩開的笑,也聽到他聲音裡無所遁形的快意。
“晚安。”
“還有,是明天見。”
*
星辰鬥轉間,陽光悄然而至,仿若昨夜的雨隻是一場夢。
季沫儀敲了下房門,“小翊。”
正在房間裡頭玩着開心消消樂的許翊聽到動靜,開了門。
“媽,什麼事?”
“小兔崽子,忘了?今天生日,紅包不想要了?”季沫儀拿着紅包殼,佯嗔拍了拍許翊的頭,但沒什麼力道。
有錢不拿是傻子。許翊笑了聲,立刻殷勤地給母上大人捏着肩膀,“謝謝媽。”
紅包很厚,不用打開也知道裡面塞了666元。
這是從他能記事以來,每年生日都會有的。
李茗“嫌棄”看他,“别得了便宜還賣乖,把錢收好出來幫幹幹活。”
“好。”
到了客廳,掃帚和拖把都齊刷刷靠着沙發,盛着髒水的水盆邊上還搭着抹布。
“媽,你也是,難得休息一下,還要幹衛生嗎——”許翊被腳下的一箱子伴了下,還有點疼。他平日也不是好吃懶做,隻要季沫儀不在家,掃地洗衣服都會幹。
“忙習慣了,閑下來實在不舒服。”季沫儀在崗位上是有目共睹的工作狂魔,也虧得她的這份拼勁,如今也幹到了主任的寶座。
“小翊今天你生日,是和同學有約了是嗎?”季沫儀聽到洗衣機的提示音,一邊往陽台走一邊問。
“是。”
在出門活動方面,季沫儀沒多少限制。畢竟孩子現在大了,有自己的喜好和安排,她不是那種主張一昧把孩子關在家裡就能提高學習成績的家長。
許翊跟着母親到陽台,抖開衣服,挂上衣架,把衣服撐上去。視線不經意間,隔着防盜欄杆,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形。
小同桌昨晚不是答應他了嗎?
現在不過中午,她怎麼那麼早就出門了?
“小翊?”
“啊?”
“想什麼呢?衣服還挂不挂了?”
許翊才意識到衣服懸在空中好半會兒,一直保持這個屬實是有點滑稽了,輕咳了聲掩飾尴尬把衣服撐上去,“好了。”
“出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好。”
季沫儀狐疑,看了眼天。
太陽挺好啊,這娃怎麼突然走神了?
—
傍晚六點半,蘇月出現在飯館門口。
還是之前清明來吃的店了。說起來,她有段時間沒來了,但還記得老闆娘很健談。
飯館門邊風鈴叮鈴一聲,蘇月推門而入,正好看見了在收拾桌面的丁姨。
蘇月很禮貌地先打招呼,“丁姨好。”
丁姨聽見有人喊自己,尋聲望去,眼前眉清目秀的姑娘勾起記憶。
“是蘇月?”
“嗯。”
沒認錯人,丁姨立馬笑了,擦完桌子上的食物殘骸,熱情地招待着。
“一個人過來的?好久不見了。”
蘇月笑笑,“是很久了。不過今天不是。我是來找我朋友的。”
話出口,蘇月都有些愣住。
原來在自己的潛意識裡,許翊不僅是同學,還是朋友。
“嗷對對對,瞧我這記性。屏風後面那桌,好像有四五個人,看着和你差不多大,都是你同學對吧,他們坐了十來分鐘了。”
對吧……對嗎?
蘇月的數字雷達瞬間響了。
什麼叫他們?
許翊一個人的“一個”不是顯而易見的單數嗎?
頂着大大的問号,蘇月颔首,“謝謝丁姨。”
“客氣客氣。”
繞過吊挂裝飾的綠蘿,腳下每一步都帶着疑惑。沒了屏風阻擋視線,蘇月看到了許翊,還有原本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姜甜高洋、劉盛源和黃天石四人。
蘇月:?
和姜甜眼神交流了番,蘇月從她的臉上讀出了四個字:被逼無奈。
相比較于她的不解,許翊就顯得非常泰然自若,對于當下情形絲毫不意外。
明擺着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蘇月忍不住咬牙,幾乎要氣笑了。
不是,說好的人緣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