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蘇月給槍上膛。
“來吧，說，怎麼比？”
許翊拿起另一把槍，掂量了下重量，很輕。
“那就比最簡單的吧，分别打完，看誰打中氣球個數多。”
“行。那我先。”
舉起槍，槍托抵着肩膀，正眯着眼瞄準。
“那些桌上的東西也沒意思，小同桌，我們玩點别的獎勵？”
蘇月一頓，放下槍。
“什麼？”
許翊：“赢的人，可以問對方一個問題，怎麼樣？”
盡量讓語氣聽着人畜無害，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有意為之。
蘇月不懂了，這算什麼獎勵？
“許同學，想請教我作文的話不需要用這種方式的。”
許翊低頭，忍不住笑了。
“來吧。”
這下正兒八經開始比，回想以前小時候蘇烈教過的技巧，屏氣凝神，調整三點一線。
砰。
最上排的第一個氣球爆開。
咔哒，再上膛。
砰。
又打中一個。
蘇月開槍間歇的時間很短，最後一槍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晃了下神，子彈從氣球旁擦過，最後戰績是十五發中十四個。
老闆整個人目瞪口呆，擺攤那麼久，還沒見過實力那麼強的女生。
别說老闆，連許翊都在一旁欣賞起來。
小同桌會的東西還真不少。
看來，是用不着放水。
“到你了。”蘇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許翊神情散漫地提起槍，嗯了一聲。
蘇月眼皮一跳。
這樣子，她見過。是在他和黃天石課間争論題目最優解的時候。滿臉都好像寫着——小樣，就這？
果不其然，她甚至覺得許翊都沒怎麼瞄準，扳機也是随便扣扣。
砰。
砰。
砰。
……
用時比她短，還全中了。
蘇月：……
為什麼有一種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感覺？
不是，誰來告訴她，許翊的技能點連這個都不放過的嗎？第一次考試多她一分，現在連打槍也要比她多一個？？？
蘇月不太服氣，也隻能把這份不甘咽下去。
“我赢了。那我可以問了？”
蘇月看他嘚瑟得尾巴都要翹上天，深呼吸。
别氣别氣。
“行。你問。”
“那時在店裡，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女朋友的？”
嗯？
蘇月屬實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想了想沒第一時間沒出賣高洋。
“你要是有，應該就不會讓我坐你自行車的後座了。”幾秒後，看他好像不太相信，蘇月還是放棄掙紮，“好吧，其實是高洋告訴我的。我也沒想到，原來你手腕的紅繩背後還有一個差點悲劇的故事。”
許翊低頭嗯了聲回應。
其實他還想知道，是她主動問的嗎？她主動問，和高洋主動告訴，二者性質完全不同。
可惜，約定規則是，赢一次問一個問題。
“微信到賬，20元。”
許翊猛地擡起頭。
蘇月把手機收回褲帶，下巴點了點，“再來一把。”
老闆：還有這種好事？
許翊：還有這種好事？
許翊突然覺得自己還挺沒良心的，臉上的笑是一點都控制不了。
蘇月看得皺眉。
這人在笑什麼啊。
就為了白嫖二十塊？太沒出息了吧。
老闆賺了錢，開心得在旁邊嗑起了瓜子。
“那，還是照剛才說的那樣？”
“嗯。”
她還不信她不能問了。雖然還沒想好問什麼，但這不重要，先打赢再說，不争饅頭争口氣。
第二局開始，兩人有了第一局的熱身，上手更快，最後打了個平手，都是全中。
蘇月都有點洩氣了，看着一地破爛的氣球，感覺人也碎掉了。
老闆拍手叫好，想着慫恿兩人再來一把，被許翊拒絕了。
畢竟這個點，該回去了。
盡管如此，老闆也還是很高興，讓蘇月挑喜歡的玩偶。但玩偶體積太大，抱着坐自行車肯定不方便，蘇月就挑了點小零食。
活動完這一把，蘇月覺得腰間的傷口都不疼了，跟着許翊去取車。
還是好不服氣啊。
蘇月鼓着個臉看許翊解車鎖。
許翊直起身，看到的就是蘇月瞪着眼，頗為無奈地一笑，手臂撐着車把手。
“小同桌，知道你不服氣的。這樣吧，當作補償，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什麼補償，她心靈受傷的補償嗎？你知不知道這真的很像強者對弱者的施舍可憐啊……但，有便宜不占顯得更虧。可剛才一直想着輸赢，現在得了好處反倒讓她不知道該問什麼好。
“我……還沒想好。”
“沒關系。那等價的，你可以問我，我也可以問你了。”
“哦。”
等一下。
她怎麼突然被繞進去了？？？
蘇月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奸商。
“我可聽見你答應了。”
許翊勾着嘴角提醒道。
蘇月不知道許翊怎麼那麼執着于問問題，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坐上後座。
“你問吧。”
“運動會那時，準備跑接力賽的時候，你去見了一個男生，他是熟人嗎？我知道這是你的私事，如果不想說，也沒關系。”
蘇月伸着腿，本還活動的腳踝在聽到後也停下，瞥眼看他。
少年撐着車把手和座位，由于位置的關系俯視着她。大概是到了晚上，他的聲音也變得比白日低沉。逆着光，無法辨别他此刻的表情，也判斷不出他問的動機。
那時她回答姜甜的是去了廁所，許翊難道看到了？
“沒什麼不能說的。算不上熟人，以前是初中同學。沒什麼關系，以後也不會聯系。”回答很是簡單，畢竟那段過往，蘇月實在不想反複回憶。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說完後居然覺得許翊松了口氣。
許翊跨上座包，“上來吧，回家。”
*
公園離在水一方不遠，不過十來分鐘，兩人就到了樓下。晚上九點半，小區夜深人靜，燈影印在水泥地上，隻餘悠悠蟬鳴。
蘇月仰頭望着陽台上的微光，和許翊一起上樓。
六樓不算很高，電梯很快就到。
鑰匙插進孔裡，蘇月放慢了動作，聽到背後的許翊輕聲說了句早點休息。
她聽到，自己幾乎是勉強穩住聲線回了句晚安。
門關，徹底隔絕了所有熱鬧。走過玄關，屋内依然一片寂靜，一如往常。
但蘇月一直緊繃神經。
出門反鎖後，再開鎖舌需要轉兩圈。
可剛才，隻轉了一圈。
原因唯一，屋裡不隻她一個人。刹那間，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幾個小時前的快樂頃刻灰飛煙滅。
她知道，李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