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圈套!D組的三人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接二連三的枕頭像雨滴般突然從打開的天花闆中傾瀉而下,随着撲通撲通的聲音,瞬間布滿了地面,他們不得不跳躍躲避。
“哦?原來如此,這就是觀月君的計劃嗎?先佯裝背叛,然後把我們引誘到這裡進行圍獵,就算我們能憑借日常訓練出的速度逃過一劫,枕頭雨的重力與混亂也将會困住我們所有人。”名偵探白石内藏助這個時候還沒有放棄他的推理,“隻可惜,早已被我看穿……啊,小心!”
“嗯哼哼,我當然知道會被白石君你看穿了,不過其他人無所謂,我的目标,從始至終都隻有你這個家夥!”
就在這一瞬間,觀月的眼神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迅速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彈性枕頭,動作迅猛且精準。枕頭在他手中輕輕翻轉,他毫不猶豫地揮手,用力一甩,枕頭飛快地朝不二周助砸去,後者微微一笑,輕輕偏頭——
枕頭,直接命中了身後木手永四郎的面部。
【觀月初,擊殺,木手永四郎】
“啊啦,砸錯人了。”是缺乏誠意的道歉。
“太好了,不二君,生死攸關的一瞬間啊!”是幸免遇難的歡呼。
“白石你這家夥……我也是你的隊友吧,下次一定會請你吃苦瓜的。”是倒地之後再起不能。
“那麼,就要踐行我的承諾了,你由我來打倒,準備好了嗎?”是重整旗鼓的清算。
觀月初覺得,利刃一閃間,他那可笑而短暫的美夢就要像清晨薔薇花瓣的露水一樣随之消失了。
在這無神無光無望之絕境,忽然一陣輕柔的風吹過,打破了沉寂。風中飄散着深紅色的花瓣,清冽的氣息仿佛能洗淨心中的塵埃,預想中的攻擊并沒有降臨。他驚愕地擡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一道堅定的身影突如其來,悄無聲息地切入戰場,站在他的面前接住了那緻命一擊。
這時,宿命般的光源打在了她的側臉上。
“真、真弓小姐……”
“是我。”少女笑道,“讓你久等了,觀月同學,不好意思,我們并沒有撤離,因為不能讓你一個人被落下啊。”
天地間的聲息驟然停息,所有的生靈都如同被施下了咒語,靜靜凝視着她。無數的星光在這位神女的身周飛舞,宛如追随她的使者。
“Ave Maria, gratia plena!(聖母瑪利亞,充滿恩典)”他于是感受到了體内久違的力量與希望,目光堅定,望向前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迷失!“……對了,這個玫瑰的品種有點眼熟,好像是迹部君等會兒入浴要用的花瓣對吧?”
“啊?啰嗦。”此時的窗外,夜色已深蘇,薄雲籠月,那位坐在王座的少年也在一片光環中華麗轉身,“一個人擅自決定這種送死的戰術,觀月,你腦袋壞掉了?”
“我憑什麼要被在黑燈瞎火的時候偷偷按鼓風機給女主角吹玫瑰花瓣的迹部君這麼說呢?”
“鼓風機是什麼不入流的東西?本大爺沒有按。”
“按了。”
“沒有按。”
“按——了——”
“真是的,到底在幹什麼啊?”一時找不到任務的白石隻好在迹部的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話說,現在是要怎麼打?三打二嗎?”
“哼,你還真是看不清情勢啊白石内藏助。”迹部小五郎用Insight觀察了一下戰場,輕笑了一聲,“是一對一,世紀大戰,宇賀神VS不二。”
不遠處,面帶微笑的兩個人相對而站。
“真弓,可以請你讓開一下嗎?”不二再度拾起一個枕頭,拍了拍,“稍微有些要了結的事情。”
“如果我說不可以呢?”她護在觀月的前面,寸步不讓,正如一位孤高聖潔的騎士。
“請問非要在我面前袒護他嗎?”
“是的。”她重新站好,舉起弓箭一般的發射枕,眯起一隻眼睛瞄準,“隻要你動一下,我就會毫不猶豫地發射。”
“你知道這不是明智的做法。”他說,隻是在陳述事實,表達純粹的疑惑、禮貌的建議,“真弓,我不想——”
“請不要動。”真弓又重複了一遍,這次的話音壓低了,更沉重,像是一個警告,蘊含下定決心的緊繃,“我的箭,百發百中。”
不二笑了一下,體會到了一種奇怪的滿意,就像被她此刻旁若無人的注視所充盈一般:“有意思,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吧。”
一時之間,針尖對麥芒,兩人恍如置身無人的凄美廢墟之中,凝視着邂逅與分别的宿命。
“兩位明明是血脈相連的兄妹……”原來如此,觀月用手在胸前畫下十字這一切的争端,竟是因我而起。觀月初此刻覺得命運是如此弄人,他正如納撒尼爾·霍桑筆下《紅字》裡的海斯特·白蘭,終其一生都得在胸前佩戴紅字,這難道就是……他的原罪嗎?今晚月亮也會哭泣吧!流下星光般的淚水,淚濕的臉頰染成銀色,以雲朵拭幹。
“請不要再為了我而争吵!”話音還未落,就被一個枕頭精準擊中面部,他向後倒去,正如一顆流星義無反顧地撲向黑暗。
在那一刻,真弓睜開眼睛,視線與箭頭重合,決然無畏。她的手一松,弓弦震動,弦音響徹,箭便破空而去,瞬間插在了不二心髒的位置上,他躺了下來,用柔和的藍眼睛看着漫天飛舞的玫瑰花瓣、像雪花一樣的白色羽毛和趕緊跑過來查看狀況的人,臉上帶着笑容,懷裡還抱着一個笑起來三瓣嘴的小熊玩偶。
【不二周助,擊殺,觀月初】
【宇賀神真弓,擊殺,不二周助】
“沒弄疼你吧?這個是我在寶箱裡找到的特制的武器,其實是可以直接拔下來的。”
“沒關系,留在我身上才更有戰利品的感覺對吧。”他笑笑,“是我輸了,真弓,你很厲害。”
“知道我的實力就好。這個房間空調太冷了,先蓋上毛毯吧。”
“真體貼呢。”
“這叫勝者的風度。”真弓頓了頓,“那隻小熊……”
“在寶箱裡找到的特制的武器哦,想要拿回去跟家裡那隻‘小助’做個伴。”他壓低聲音,把那隻小熊放在自己的枕頭旁邊,替它掖了掖被角,“晚安,小弓。”
“……别随便給人家取這種名字吧?”
眼見此景,另一頭的觀月初搖搖頭,明明赢得了對戰不二的勝利,但不知為何……他若有所失,覺得像是失去了純情,失去了驕傲,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他仰躺着,懷着不甘心的心情喃喃說出了西拉諾·德·貝傑拉克的台詞。
“這樣就好,我這輩子注定要供給别人糧食,自己則遭人遺忘。”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覆在自己的身上,是另一張毛毯,“我、我也有嗎?!”
“當然啦,難道觀月同學想感冒嗎?”真弓疑問道,“也要幫你找個什麼抱着睡覺的玩偶嗎?”
“沒沒沒沒關系……那個!不不不需要!謝謝你。”他叫住想離開的她,“其實,我有事情想要和你正式道歉。”
“嗯?是什麼事情呢?”
“那個,對不起,雖然不是我寫的帖子,消息來源也不是我,但是我确實參與了關于真弓小姐的八卦的傳播……”他坐起身來,認真說道,“給你造成困擾了,真的非常抱歉。”
“那消息來源是?”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攪弄着自己的前發:“是我在公共浴室的溫泉裡偷聽到了立海的丸井君和仁王君的對話。”
“原來是這樣……”真弓做了一個思考的動作,“可是這件事情真的讓我很困擾,所以我不打算這麼簡單就原諒你。”
“這也是應該的。”他手按胸口,說完他的台詞,“隻要能讓你開心,任何的懲戒我都願意承擔。”
“嗯,要給我寫1000字的檢讨書,認真反省自己的錯誤,可以嗎?寫完要寄到我家裡來。稍等我一下……”
“哼,真是的,一個兩個的,都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旁邊的迹部遞過去一支鋼筆,“勉強借你一用,别寫歪歪扭扭的字。”
“迹部同學?謝謝你,幸好我的書寫還看得過去,不至于辱沒您的寶物。”她旋開筆蓋,在白紙上寫下幾行字,嘴角浮現一抹微笑,“哇,還是金燦燦的墨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