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霜月搖頭,“我從未去過我外祖家任何一所宅院,我平日裡都是在家中,偶爾外出入住之處,基本上都是湛家的别院或莊子,少數時住在大飯店裡。而且我活了二十年,從未去過任何水鄉。我還是覺得這三個夢應該是有所關聯的,并且都與你有關才對。隻是,為何你在我的夢中,出現了三次,兩次都穿着男裝呢?看阿韫,似乎也不訝異你會穿男裝。你真的有寺廟樣式的挂件嗎?”
闫憬搖頭,“那是你的夢,你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至于穿男裝嘛,”他挑了挑眉,“也許我穿男裝很好看呢。我沒有寺廟樣式的挂件,我有的就是這幾個。”他說着,手指勾起腰間那幾個造型一言難盡的挂件,一個一個展示給湛霜月看了一遍,“我也沒有幺兒這個小名。這三個夢也的确奇怪,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特别之處?”
湛霜月側頭看着闫憬,緩緩的将他整張臉都掃視一遍後,輕笑出聲,“還有一個非常特别之處,我越是查你,對你就越是有好感,每多見你一次,對你的信任就多一分。這對我而言,是非常不正常的,我不是一個會對任何人都輕易釋放善意且信任的人。所以,這是因為我是地獄道而你是人間道的緣故嗎?”
闫憬曲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臉頰,想了想後搖頭,“不是。據我所知,人間道與地獄道雖會互相吸引,但一旦遇到,對彼此就隻會有殺意。并且,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人間道勝了。你總不會對我出奇的有好感,就确定自己是地獄道了吧,你也說了,你不是一個容易信任任何人的人,即使是蛇婦黃瓊親自到你面前告訴你,你才是真正的地獄道,而湛韫隻是個替身,你也不會立即信了的。”
湛霜月點頭,“不錯,但是她當時說了另一件事。她說人間道與地獄道遇到後,也不是都會殺了彼此的,隻要是一男一女,就會成了另外一種局面的。我想到我與你相處的情形,的确是這樣的,由不得我不信。”
湛霜月說這話時,臉上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雙眼卻死死盯着闫憬的雙眼。闫憬臉上雖神色不改,心裡卻是一個咯噔,沒聽鬼鬼飛他們提過還有這個說法呀,可再細細想想,好像對于那個已經完全不記得的假地獄道湛韫,他的确是殺意更多些,而對于湛霜月這個真正的地獄道,他也的确是好感多過殺意的,即使此前在幻境中被一些物質催動,他的心态也是如此。
闫憬眨了眨眼,很快就覺得不對,若是真有這樣的情況,四少鬼鬼飛與他師父國夢真人決不可能不提起的,畢竟他當初可是在他們的幫助下強占了人間道的身體,才順利的關閉了門的,之後會有什麼意外,誰也說不準,這麼大的一個隐患,他們一定會反複叮囑他的。想到這裡,他下意識的睜了睜眼,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她有沒有提過,人間道是這個世界原本就有的,還是會從旁的你們所不知道的地方而來?是隻有一個,還是一群?我記得你在幻境裡說過,你持續十年都在引-誘人間道出現,直到去年我出現,你才以你的方式确定了我是人間道,那此前你的每一次失敗,蛇婦黃瓊給出了什麼解釋呢?”
湛霜月依然笑着,“在幻境裡,我的話表達的不夠準确,蛇婦黃瓊并不是在十幾年前就告訴我,我才是真正的地獄道這件事,而我也不是真的在十年前就開始引-誘人間道出現的。實際上,這些事,隻花了一個晚上,大概率我是在幻境中完成的。我想她的目的就是讓我産生錯覺,以為自己是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些。之所以我能清楚的知道并不是那樣的,是因為你。我查到闫澄澄在其父去世後丢了幾天,再回來後性情大變。”
湛霜月見闫憬要說什麼,便擡手示意他等一會,“你等我說完。大多數人再性情大變,也無法在極短的時間裡對此前懼怕的人或物完全改變了态度,而闫澄澄,是完全改變了态度的。巧的是,我還查到若星當時極力撺掇那小鎮上的長者弄死闫澄澄,這不像平常的他。于是我又查了他,結果這一查,就驗證了我此前懷疑的一些事,比如我的父親,突然改變了對我的稱呼,果然是因為換了人。我父親在旁人面前通常隻以一個她字代指我,而在家中親人面前,他一直都與府中衆人一樣,稱呼我為二姑娘。而兩年前受傷後住在常柏館再也不回來的那人,他稱呼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