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佛容讓闫憬坐在她身邊,“今兒我們可真是來得巧了,佐知子說下午剛到了一批新鮮食材,做壽喜鍋正合适。對了,闫二姑娘有沒有忌口的?”
闫憬心想但凡來自島國的食材他都忌口,可他不能這麼說,便想了想回答了木佛容,“我吃不了魚。”
木佛容看向走到了她們身邊的倉木佐知子,“佐知子,闫二姑娘吃不了魚,莫忘了。”等佐知子應下後,她笑着看向闫憬,“往日裡與闫大姑娘來往較多,對她的愛好倒是了解幾分,與闫二姑娘是今日初見,若有招待不周,還望闫二姑娘見諒。”
有人走了過來,與木佛容打招呼,為首的是湛星月,後面跟着一個姑娘與兩個少年。湛星月跟木佛容打完招呼,轉頭看着闫憬笑着,“闫二姑娘,莫要拘謹,就當是在自己家裡。這是中律哥哥與季秋哥哥。”她先介紹了兩位少年,再輕輕拉了一把站在自己身後的姑娘,“這是梅月姐姐。”
闫憬見湛星月介紹的三人都與她的相貌有相似之處,想來應該都是湛家的少爺姑娘。他起身一一招呼,湛季秋與湛梅月都笑着與他招呼,而湛中律似乎并沒聽到他的招呼,轉頭看着别處。闫憬順着湛中律的目光看過去,見湛星月正與張昊談笑,兩人神色極為愉悅。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湛中律的目光,湛星月很快就看了過來,與湛中律的目光一觸即分,随即她就笑着走了回來,與幾人閑聊起來。
有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若有若無的絲竹管樂聲夾雜在溢彩廳裡衆人的歡聲笑語裡,引起了闫憬的注意,他臉上保持着禮貌的微笑,時不時的附和兩聲旁人的談話,耳朵卻一直注意着樂聲,很快樂聲大了些,溢彩廳裡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他發現張昊與一對雙胞胎少年都轉頭看向了廳外,張昊很快就回頭向湛昭說了幾句什麼,引得湛昭也轉頭看向廳外,點點頭後回頭笑着敲了敲雙胞胎的頭,讓兩人回過了神。
湛昭與張昊又說了幾句話後,目光在溢彩廳裡遊走,最終落在了闫憬身上。在他的目光掃過來的刹那,闫憬就收回了目光,微側頭看着木佛容等人,“木姑娘,星月姑娘,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想出去透透氣。”
木佛容極為關切的看着闫憬,“我讓人帶你出去,大約是溢彩廳裡的花香太濃了,闫二姑娘第一次來不适應。”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湛梅月上前了一步,“我陪闫二姑娘出去吧。”
湛星月挽着木佛容的胳膊點了點頭,“我記得梅月姐姐對溢彩廳的花香也是有些不适的,就麻煩梅月姐姐陪闫二姑娘一起出去透透氣。”
湛梅月對着闫憬羞怯的笑了笑,就轉身向門口走去,闫憬向木佛容湛星月說了聲抱歉,便跟了上去,可走沒了幾步,湛梅月就停下了腳步,看着迎面走來的湛昭,“四爺。”
湛昭淡淡應了一聲,看向闫憬,“闫二姑娘是不舒服嗎?”
闫憬低頭,“我聞不慣溢彩廳的花香,想出去透透氣,梅月姑娘是陪我的。”
湛昭沒再多問,隻是說外面風大讓兩人就在門外廊檐下透透風就不要到院子裡去了,等他說完走開,闫憬發現湛梅月明顯松了口氣,還偷偷的瞄了一眼湛昭的背影,随即轉頭看着他笑了起來,“闫二姑娘,走吧。”
雖然湛昭讓她們不要到院子裡去,可湛梅月卻徑直往院子裡走去,闫憬遲疑了下,還是跟了上去,還好湛梅月并沒有走太遠,也就是走到廊檐下面的花叢邊就停下了腳步,動作極小的活動了一番後,她深深吸了口氣,“不管來多少次都不習慣姑姑莊子裡的花香味。”她說完這話立刻回頭看着身後,見隻有闫憬一人,她才松了口氣,“闫二姑娘莫要誤會,我不是說姑姑莊子上的花不好,隻是我不能聞太濃的花香。”
闫憬猜湛梅月大概是對花過敏,“梅月姑娘莫不是聞了過濃的花香身子會不舒适?”
湛梅月點頭,“我從小就聞不得太濃的花香,聞得久了會上不來氣。小時候有一次也是在姑姑的莊子裡,四哥淘氣,摘了很多的花給我們姐妹,結果我很快就上不來氣,昏死過去了。因着這事,四哥被父親狠狠打了一頓,好幾個月都不能下床。之後,隻要我去三哥四哥霜月姐姐的院子和莊子,他們都會讓下人立刻把房間裡的花挪出去。”她說這裡,慢慢的轉頭四處看了看,“可惜四哥今天沒來,不然,他早就找借口讓我出來透氣了。”
闫憬一開始還以為湛梅月說的四哥是湛昭,聽到她說了幼年的事提到了湛霜月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四哥應該是指湛韫。所以剛才湛梅月對湛昭的稱呼也得到了解釋,大概在她心裡,湛韫是可以被稱作哥哥的,但湛昭不行,所以隻能稱作四爺。當然這也隻是闫憬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會去和湛梅月确認的,隻是聽到湛梅月遺憾湛韫沒來湛笑俪的莊子時,他嘴角微微勾起,湛韫沒能來完全是自找的,和他可沒關系。
湛梅月與闫憬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了幾分鐘後,看見披着披風的湛笑俪領着艾琰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進了院子,湛梅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卻見闫憬也跟着她後退不由得一愣,但随即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湛笑俪身後的兩人身上,隻是數秒的工夫,她臉上就露出了驚喜之色,竟迎了上去,“姑姑,四皇子。霜月姐姐,四哥!”
湛霜月笑着擡起胳膊讓湛梅月挽着,湛韫也笑着點了點頭但沒說話,湛笑俪擡手捏了捏湛梅月的臉,“你呀,和你姨娘你親姐一個樣,心裡就隻有恒昌霜月和朦皊。”
湛梅月眨巴着眼睛,“姑姑又亂說了,我明明是先給姑姑請安的。”
湛笑俪笑着搖頭,看向艾琰,“四皇子,請吧,該開宴了。”
闫憬又往後退了幾步,隐到了樹後,等一行人上了廊檐進了溢彩廳,他才慢吞吞的也走進了溢彩廳,但沒有去木佛容身邊,而是就站在門口處。見到湛霜月湛韫到來而顯得驚喜的不隻有湛梅月一人,之前與張昊一起轉頭看向廳外的雙胞胎少年也是面露喜色的到了兩人面前,先與湛霜月說了幾句話後就圍着湛韫笑得極為開心;而木佛容也是急匆匆的到了湛霜月面前,笑吟吟的說着什麼,隻是卻時不時的瞄一眼湛韫,等湛韫回頭與她說了什麼,她竟臉紅了。當然,有喜的也有不喜的。湛星月湛中律湛季秋三人的臉色都沉了沉,雖然很快就又笑了起來,但完全就是禮貌的笑而已;湛昭倒是神色未變,與他站在一處的張昊倒是神色不屑的看着湛韫,語速極快的說着什麼。
闫憬看戲看得正起勁,突然聽到廳外的樂聲大了起來,很快就壓下了廳裡衆人的談笑聲。衆人都循聲看向廳外,院子裡的宮燈不知何時都滅了,皎白的月光下,一個女子正在翩翩起舞。這支舞的時間并不長,也就兩三分鐘,等女子完成最後一個動作微微欠身站在原地後,張昊第一個鼓掌叫好,衆人跟着回過神紛紛叫好。
湛笑俪沖女子招手,等女子上了廊檐站在門口,闫憬才看清她的臉,心裡頓時一驚,這是一個白人女子,等她一開口,他心裡又是一驚,這白人女子說的竟是俄語!湛笑俪向衆人介紹她的名字是索菲亞·奧古斯特,是天京城裡新來的沙俄舞女。
闫憬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什麼東西蹭到了,一低頭,看見羽白正伸着脖子去啄花架上的花,他下意識的捏着羽白的脖子把它往後一拉,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立刻松手同時往旁邊移了兩步,躲到了一個盯着蘇菲亞·愛古斯特看得都呆了的少年身後。
羽白晃着脖子撲扇着翅膀四處張望,想找出剛才捏住它脖子的人,找了一圈沒發現後,氣呼呼的嘎嘎大叫着扇着翅膀向湛韫飛撲過去,所過之處皆是兵荒馬亂,眼看着它就要一腳踩到彤姐兒的頭了,湛韫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把它抱在了懷裡,偷偷的瞄了一眼湛霜月後,立刻加快腳步向廳外走去,“懷順懷意越來越不像話了,怎麼能不看好羽白呢,我非得罵死他們不可!”
闫憬看着湛韫抱着羽白出了溢彩廳,便慢慢挪動腳步想跟上去,可還沒挪兩步,就聽到身邊的少年說話了,“我勸你不要跟過去。”
闫憬一愣,回頭看着少年,“你在與我說話?你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