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冷笑了兩聲,“如今的大姑娘可是從三公主,嫁給湛家嫡出的四爺湛朦皊都是門當戶對,湛若星不過是養在湛家太太膝下的庶子,現在的他再想娶大姑娘,這身份可就不夠了。”她還要再說下去,就聽到闫泠泠大叫了一聲媽媽,把她吓了一跳,立刻轉頭看去,就看見不遠處橋旁站着的闫泠泠臉色難看眼中含淚,而站在一旁的湛昭卻神色平和。
太太知曉她剛才的話定是被兩人聽到了,若是往日她定會給出一個讓湛昭滿意的解釋,可現在的情形就如她剛才說的那樣,她的女兒成了聖弘帝的義女是當朝的從三公主,而湛昭就算被人稱一聲四爺也不能改變他是湛家庶子的事實,湛昭與她女兒的身份差距對調了。
闫泠泠緊緊抓着湛昭的袖子,語無倫次的為太太的話辯解,湛昭笑着拍了怕她的胳膊,并沒有多說什麼,給太太行禮後就說他是陪湛笑俪來的,看看時間湛笑俪該與老太太說完話了,他就去接湛笑俪回去了。太太也沒說什麼,點點頭看着他走遠後才皺眉看着哭了起來的闫泠泠,“姐兒,你忘了母親之前與你說的話了?讓你與湛星月少來往,自然也要與湛若星少來往甚至不再來往。你如今可是公主了,怎麼可還與那些庶出的來往?”
淚眼汪汪的闫泠泠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太,對于太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太太沒等她開口,從袖子裡拿出了兩樣東西放到了她手裡,她低頭看去,是一對玉佩,一枚是梅花赑屃玉佩,看式樣是舊物,而另一枚梅花鳳凰玉佩卻是全新的。她疑惑擡頭看着太太,“這兩枚玉佩?”
太太拿起梅花鳳凰玉佩系在闫泠泠腰間,“這是公主才有的梅花鳳凰玉佩。”她又拿起梅花赑屃玉佩挂在了闫泠泠脖子上,仔細的将玉佩塞進衣服裡,“這枚玉佩對你我都非常重要,你萬萬不可讓它離身,知道了嗎?”
闫泠泠下意識的點頭,還想再說湛昭的事,可太太卻沒再理會她,隻是讓馮嬷嬷快些把她送去大舅舅家,她咬了咬唇沒說什麼,等太太進了院子,她看着馮嬷嬷說要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些東西,讓馮嬷嬷先去準備車。馮嬷嬷自然不答應,定要跟着她,可架不住她哭鬧,便退了一步讓幾個丫鬟跟着她,自己則去後門等着。
闫泠泠本想支走了馮嬷嬷就去找湛昭,可沒想到幾個丫鬟看得緊,她不得不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秋千上想法子,正想着聽到身後廊檐下有人說着什麼大奶奶,什麼娘家人來鬧,她回過頭去叫住了沒發現她的兩個小丫鬟,“你們剛才說大嫂怎麼了,還有什麼娘家人來鬧,鬧什麼?”
兩個小丫鬟沒想到她們的談話會被闫泠泠聽到,頓時吓得都跪下了,也不敢回答闫泠泠的問話,等闫泠泠又問了兩遍要發火後,其中一個丫鬟才壯起膽子說起了夏芸娘家人來鬧事的事,夏芸娘家人不接受夏芸是急病去世的說法,再加上闫靜甯說了昨夜的全部見聞,夏芸娘家人認定是太太與闫怿為了某些目的害死了夏芸,此時鬧着要将夏芸的屍身帶回去報官查驗死因,還要将闫靜甯與闫嘉新也一起帶走。
闫泠泠聽到最後都愣住了,她今日一直心神不甯又覺得家裡氣氛古怪,她隻當是因為有妖怪出現随即二哥又被巡捕房帶走的緣故,可沒想到竟是因為大嫂夏芸死了。她知道夏芸雖膽子小可身體極好的,那麼突然就死了,說沒内情她都不信。她猛地起身,拎起裙擺向夏芸的院子跑去,卻在門口與跑進來的闫怿撞在一起,要不是跟上來的喜蓉扶住,她就摔倒了。
闫泠泠看着鼻青臉腫的闫怿大吃一驚,“大哥你這是怎麼了?”闫怿不言語,隻是把她往院裡推,随即就關上了門,快步進了堂屋,坐下就歎氣。她跟進了堂屋在他對面坐下,“大哥,出什麼事了,大嫂怎麼就沒了?”
闫怿重重哼了一聲,“昨夜我在醫院她在家裡,我怎麼會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她那些個兄弟真是不可理喻,說什麼是我為了讓濤兒認祖歸宗而逼死了不同意此事的你大嫂,”他說到這裡頓住了,臉上浮出疑惑之色,“他們是如何知道濤兒的?”
闫泠泠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大哥,濤兒是誰,為何你要讓他認祖歸宗?”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難道,難道,濤兒是你的私生子?”
闫怿皺眉,“胡說什麼,濤兒是我外室李氏所生之子,今年才三歲。”
外室生的兒子不就是私生子?闫泠泠頭疼起來,“大哥,你怎麼能,”她不由得撐住了疼得厲害的頭,“你怎麼能養外室,還有了私生子,你将大嫂與甯姐兒新哥兒置于何地!這事,爸爸知道了定會打死你的!媽媽也會氣壞身子的。”
闫怿不以為然,“父親自己都養了十幾年的外室了,生了四個孩子,哦,對了,父親的外室盧氏生的第一個孩子現在就在我們家裡呢,就是你當做親妹妹的闫澄澄。這事,母親與祖父祖母都是知道的,當年盧氏可還是我們那庶出伯父的妻子,就與父親有了首尾生下了闫澄澄,被田姨奶發現後着實鬧了一番,那時你不到兩歲定是記不得這些事的,我與老二記得可清楚了,盧氏被趕走後田姨奶帶着闫澄澄與庶出伯父回了她的老家。可誰能想到,父親并沒有與盧氏斷了,反倒将她養在外面做了外室,之後又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父親還經常将盧氏生的小女兒帶到家裡來陪祖母。我雖也養外室,可我從未将濤兒帶到家裡來。”
闫泠泠隻覺得渾身發冷,耳朵裡嗡鳴不斷,已經聽不清闫怿在說什麼了,而一旁的喜蓉已經臉色蒼白沒了血色,喜蘭也是渾身發抖,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恐懼。闫怿又說了好一會後發現闫泠泠沒反應才停下,奇怪的看着她,“妹妹?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闫泠泠用盡全身力氣撐着桌子站起來,“我去找媽媽,不是,我要去找澄澄,不不不,我是要去找爸爸,對,找爸爸,我要找爸爸問清楚。”她自言自語着往外走,但失魂落魄的沒留意到腳下,被凳腿絆了下重重摔倒在地,半天起不來,最終還是在喜蓉喜蘭的攙扶下她才起身,可還是掙紮着要往外走,喜蓉喜蘭哪敢讓她出去,連哄帶拽的将她拉回了卧室,給她脫了鞋襪坐在貴妃榻上,卷起褲腿查看傷口。
闫泠泠呆愣愣的坐着,任憑喜蓉喜蘭處理傷口,直到腿突然疼的厲害讓她回過神來,“我要去找媽媽!”她起身往外走,還一把就推開了阻攔她的喜蓉喜蘭,“你們做什麼,為什麼要攔着我不讓我去找媽媽!”
闫怿被闫泠泠摔倒一事吓到,此時才回過神來,“母親被夏家人纏住了,你去添什麼亂,就在屋子裡好好待着,等母親處理好了事情再去也不遲的。”
闫怿這話也不算錯,闫家老太爺與闫潇都不是當家的料,家裡家外的事務早些年都是老太太打理,太太嫁入闫家生了三個孩子後開始跟着老太太打理事務,這些年老太太年紀大了時常精神不濟,事務便都由太太一人打理,闫家老少幾個爺們除了二爺闫慎還能為她搭把手,其餘的與廢物無益,闫怿遇事第一反應都是找太太解決,眼下夏芸娘家人在闫家大鬧,他也覺得這事與他無關,太太出面處理就可以了,他甚至還委屈自己被夏芸的兄弟打了。
闫泠泠聞言看着闫怿,眼中滿是淚水,“大哥,這不是你的事麼,為何要讓媽媽為你處理?大嫂去了,你怎麼不去為她守靈,也不去照料甯姐兒新哥兒?”見闫怿依然不以為然的态度,她深吸了幾口氣,“誰都不要攔着我去找媽媽,否則,我定會讓媽媽把你們都發賣掉!”
闫泠泠丢下狠話就再次向外走去,卻被馮嬷嬷攔住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馮嬷嬷手裡的帕子就捂住了她的口鼻,随即她就在闫怿與喜蓉喜蘭的驚呼聲以及馮嬷嬷向衆人解釋是太太要求這麼做的話語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