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輕咳後,洛卿宜便恢複了健康,發白的臉頰也多了些血色,又輕輕拉了拉她的手:“好了,我們繼續吧。”
“你……”巫偌還欲再問,卻看不出洛卿宜有何異常。對方的身形依舊挺拔,手心的溫度和往日無異,連表情也是不變的鎮定從容,又同她一樣,帶着一絲期待的歡喜。
可能是巧合吧,洛卿宜剛剛咳的幾聲……不對。
她的胸腔也在一瞬間有着微弱的絞痛,腥濃的血意湧上喉腔,鐵鏽味充滿在她的咽喉。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捂住嘴,強行咽下喉中的腥甜。
“咳……”
鮮血出口一瞬間便強行壓制住,巫偌将脫口而出的咳嗽咽回口中,徒留一嘴的鐵鏽腥然。
洛卿宜擔憂道:“阿偌?”
“嗯……”巫偌用手腕悄悄抹了下臉,擦去溢出的血迹,“好像也沒事了。”
如果她和洛卿宜同時出事,這是不是情蠱的副作用……
她的心開始惴惴不安,喉中的腥甜和身上的霞帔成了兩道符咒,壓得她惶恐難耐。她企圖從洛卿宜身上看出些什麼,哪怕是譴責和質疑,可對方無從察覺,目光依舊是無條件的包容。
“好,那我們繼續。”洛卿宜道。
空中是學徒們為她灑下的花瓣,随風舞動,像是花靈的搖曳。
花瓣與歡呼伴随着她們走到聖台的中央,美麗而又夢幻。巫偌看着洛卿宜飲下合卺酒,對方明豔的紅唇沾染上酒液的晶瑩,像是晨間盛開的花。
是一心隻有她的愛侶。是屬于她的洛卿宜。
巫偌忽地釋然了。這是她最重要的日子,為什麼要因為無端的猜測而自責呢。
她便也一飲而盡,放下心中不該有的雜念,與洛卿宜執手相依。
歡呼聲連綿不絕,禮炮接連響起,大禮終成。
春草取了剪刀,笑嘻嘻地遞在巫偌的手裡。蘭汀緊随其後,手持系着同心結的赤色錦囊,此乃結發之禮,是結契大典的最後一步。
巫偌挑起一绺洛卿宜的烏發,輕輕剪去。對方也撫起她的青絲,剪去一撮。
兩绺束發合而為一,成了一股完整的發辮,被細繩綁住,最後裝入同心結的錦囊裡。
發絲缭繞,凝成難分難舍的弧度,巫偌心中也像是被發梢撓過,像小勾子般隐隐發癢。
“卿宜……”她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臉頰,對方的唇色如天邊的朝霞般燦爛,耳墜的銀環在她心裡唱着苗疆經久的歌。
她喜歡的女子,終于與她結……
不。
心中的絞痛突如其來的猛烈,幾乎要将她的神智侵蝕殆盡。她捂住胸口,卻抑制不住自己喉腔中猩濃的鐵鏽味。
她再也忍不住生理的反胃,隻是堪堪捂住嘴,殷紅的鮮血從指縫中緩緩流出,像是寒冬裡落雪的臘梅。
“……”
她神智恍惚地栽在洛卿宜懷裡,卻未曾察覺,緊緊抱住她的洛卿宜,早已唇色慘白如紙,臉色差到極緻,幾乎穩不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