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席巍認識至今,還不曾這麼長時間沒見過。
這座城市太大,校園也大,若非有心,真的很難遇見。
上次見他,是在社團換屆大會結束後,五月三十一号晚,他的公寓裡。
之所以記憶深刻,不是因為被他面對面抱着做時,長絨地毯不幸被激湧的浪潮打濕;
也不是因為被他箍緊腰肢,摁在落地窗前,看高樓之下人車熙攘有多挑戰恥度和心跳。
有件事,是陳巧蓮女士判斷有誤的。
她和席巍,看不看得上對方是一回事,反正,上是上過了,還真就睡在同一張床上。
他們的關系,隐晦,微妙。
她從未對外透露,他曾在她家寄住三年。
就像,她也不會把兩人暗地裡炮火連天的關系擺上台面。
當時換屆,出了好大一個八卦:
學生會主.席團諸多競選者之一,在微博PO出一張部門聚餐合照。非部門成員席巍也出現在她攢的局上,并且兩人離挺近。她公然艾特席巍的微博,大緻意思是相談甚歡,獲益匪淺。
不知是否受此影響,反正,在之後選舉換屆的主.席團公示名單中,那位學姐榜上有名。
“你跟那學姐怎麼回事?”
突然想起這事,雲靜漪便同他提了。
席巍悶聲幹大事,懶得搭理。
她抓扯他頭發,讓他把埋在她胸口的臉擡起來。
四目相對,他輕哂:“你在意?”
“嗯,我在意。”她語氣相當随意不走心,揉亂他頭發,又去撫摸他發燙的耳朵脖頸,“1611,你不乖。”
話落,暗昧氛圍瞬息變化。
她明知道他有多讨厭這串數字,卻故意招惹他。席巍有些應激,脾氣和力氣都往一處使,鬧出好大動靜。
吱吱嘎嘎,神魂颠倒。
她受不了地抓撓他淌汗的肩背,每次呼吸都用盡全力,想叫他輕點,叫他少發瘋。
可一隻大手卻密不透風地捂住她嘴巴,他聲嗓粗沉低啞:“閉嘴。”
這才是真正令她記憶深刻的——他憎惡眼神仿佛催化劑,将她所有感官激發到極緻,就連強烈感受都與往常不同,天崩地裂,海水倒灌,全都一筆一劃刻進靈魂史書。
多可怕。
分開四個月,從夏初到夏末,熬死了夏蟬短暫的一生,她都沒能把他的痕迹從她身體裡擦除。
現在想起,仍感覺有癢意從深處絲絲縷縷地滲出,黏黏膩膩,膽戰心驚。
車子抵達ONE9 CLUB,他們下車。
這家夜店采取會員制,門口停一溜豪車,閃爍霓虹刷亮一個個價格不菲的車标,空氣裡都是紙醉金迷的味道。
“又是那輛大G。”陸澤瑞一眼便認出那台車。
雲靜漪輕飄飄地掠一眼,駕駛座早已沒人。
穿過昏暗的通道,剛掀開PVC軟門簾,就被煙酒香水混合的渾濁氣味沖到,鼓噪抓耳的電子音樂轟炸耳朵,鐳射燈掃過一具具搖頭晃腦的身體,依稀可見空氣霧蒙蒙的,像升天,或是墜入不見天日的地獄。
還沒找到卡座,雲靜漪就先在舞池外面一圈看到他。
席巍這人,真的很好找。
人群中,最帥、最吸睛、最帶感的那個就是。
他半個肩背都懶散地靠在牆邊,一米八八的個子,寬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腿很長,随便套件T恤牛仔褲,都像世界名模拍海報。
當然,雲靜漪更喜歡看他不穿的樣子,刻畫分明的肌理線條,是任何高奢都無法比拟的頂級時尚單品。
身旁有人同他說話,他漫不經心地聽,偶爾将香煙湊到唇邊吸一口,呼出的煙霧散在半空,紅光危險閃動,照着一張吊人胃口的英俊臉龐。
眼底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像不知不覺醉人的雞尾酒,後勁很大,輕易上頭。
陸澤瑞顯然也看到他們了,拉着雲靜漪過去跟人打招呼。
電子音樂戛然而止,突如其來的安靜,使她湊巧聽清席巍那把磁沉聲嗓:
“怎麼沒說她也來……你知道我煩她。”
煩誰?
旁人是怎麼回他的,雲靜漪不知道,台上DJ在說話,聒噪的音樂再次響,掩蓋掉好多藏在黑暗中的聲音。
離得近了,他們也注意到她和陸澤瑞。
“嗨,壽星公!”陸澤瑞同牧九說話,兩人碰了碰拳頭。
雲靜漪擡眼,視線猝然和席巍撞上。
時隔四個月的第一次對視,前者澄澈柔和,後者深沉如淵。
四個月前纏綿苟且的渴欲和瘋狂,此時褪得幹幹淨淨。
之後是很老套的介紹環節——
“這我女朋友,雲靜漪。”
“這我哥們兒,席巍。”
陸澤瑞認真打量席巍,好奇他怎麼能這麼有能耐,年紀輕輕開大G。
牧九對着雲靜漪那張漂亮臉蛋,思索片刻,問:“你以前是不是世宜一中的?我好像見過你。”
“是。”雲靜漪毫不避諱地承認。
牧九點點頭,沒等多問,一個男生提議到卡座坐着慢慢聊,陸澤瑞附和說好。
他們一行人,就這麼轉移了聊天陣地。
甚至,陸澤瑞都沒發現,她沒跟過去。
席巍也沒動,灰白煙霧狎昵地纏着他長指,徐徐袅袅向上缭繞。
昏暗吵鬧中,雲靜漪潤澤飽滿的紅唇翕動:“伸手。”
他一雙深情眼熠熠灼灼,倒映她乖巧面容,半晌,眉毛擡了擡,左手伸向她。
她垂眼,模樣認真,一手托着他的手,一手從褲兜摸出那個小方塊,不輕不重地放到他掌心,再推着他骨節分明的指,珍重萬分地讓他合攏手掌。
“見面禮。”她說。
還以為是什麼,竟搞得如此隆重。
發現是一枚未開封的套子時,席巍差點沒氣笑:
“這就是,阿姨千叮萬囑,讓你拿給我的東西?”
“……我沒想到真會碰見你。”
盡管上帝暗示得那麼明顯,今天所有事情的走向,最終都與他有關。
雲靜漪伸手去拉他右手腕,讓他掌心放到她平整柔軟的腹部,那裡沒有衣物遮擋,觸感又滑又涼。
他指間香煙仍在燒,被薄唇含過的煙嘴擦着她肌膚,帶來一陣令人戰栗的癢,她呼吸微微有點亂了。
“我允許你和它做最後的告别儀式,”她說,“在被我男友發現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