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次過來是為了紀柏宇的興奮劑事件,鄭女士的現任丈夫身居要職,在這件事上能說上幾句話,但因為兒子拉黑了她的聯系方式,所以才專程過來一趟了解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紀柏宇的意見。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你去找我爸了?”
提起前夫,鄭女士表情一怔,避開兒子審視的目光,“沒有。”
“沒有,”紀柏宇重複了一遍,“那看來你現在的那位确實能說上幾句話,連我的地址都被挖出來了。”
聽到這,鄭女士一臉尴尬。但讓她沒想到的是,紀柏宇拒絕了他們的幫助。她想勸他,卻被兒子一句話堵了回去:“你是用什麼借口去請你先生幫的忙?而我作為當事人又在這段故事裡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你的兒子,還是你以前鄰居家的孩子?”
紀柏宇不肯接受他們的幫忙,缪苡沫能理解他的心情,可這畢竟不是小事,如果那一位出面後真的可以還他清白的話,那拒絕這樣的幫助顯然太過意氣用事。于是缪苡沫追了出來,好在鄭女士還沒有走遠,為了更好地和她說明情況,兩人一起去了咖啡廳。
在國際比賽上,相關人員會在開賽前對運動員随機進行抽檢,而比賽結束後,前三的選手或團隊會再一次接受藥檢。紀柏宇前幾次的檢查都沒有問題,唯獨在獲獎後的那一次被查出了陽性,如果涉嫌違規,陽性的報告也會在48小時内給出,但紀柏宇的報告卻足足晚了一周多。這時候再去維權也為時已晚,一周的時間藥物早已被代謝掉,不管你有沒有用藥都無法自證。
比賽期間,除了跟缪苡沫回家的那一次他沒有離開過團隊,即便是跟她回去的那一天,他也沒有在外面吃過任何東西,基本上可以排除有人在他的食物裡下藥的猜測。那真相就隻有一個,他的檢測報告被篡改過。負責押送樣本到興奮劑檢測中心的車上都配備了武裝人員,以防途中有人更換或破壞樣本。若不是有人收買了車上的人,便是收買了出報告的人。
缪苡沫在陳述的時候條理清晰,口條清楚,看起來十分專業,這讓鄭女士對她産生了較大的改觀。初印象裡,她是一個看起來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所以鄭女士對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認為她除了會對紀柏宇撒嬌,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工作上都不能給他帶來什麼正面的影響。
“你為什麼這麼相信他?你就沒有想過也許紀柏宇真的會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嗎?運動員生涯本就不長,奧運會四年一季,一名運動員參加不了幾次,有的甚至連到了退役的年紀都沒機會上一次,他或許真的會為了名利做出不該做的事。”
聽到這樣的話從他母親的口中說出來,讓缪苡沫不知該難過還是氣憤,“我認識他很多年了,從大學到現在,我有基本的判斷能力,也相信他的為人。”
“人性這種東西很難說的,你年紀小,經曆的事情也不夠多,還是不要這麼笃定地相信一個人才好。你們做新聞的,應該也要講證據吧?總不能想當然是什麼樣就什麼樣。”
類似的話貌似在哪裡聽過,即便已經是第二次聽到,刺耳的程度遠遠沒有減少。
缪苡沫怒了:“你知道紀柏宇為什麼會這麼努力打冰球嗎?因為你抛棄了他。”
鄭方容的臉上沒了笑容。
缪苡沫繼續控訴道:“一開始是因為你,他想讓自己遠走高飛的媽媽看到他,所以他拼命地訓練,拼了命地參加比賽,隻為了站上更高的領獎台,以為這樣你就會回到他身邊。可即便是目的性極強時期的他,還是會為了比賽的公平公正主動請示裁判,把對手因被誤判丢掉的分數還給了他們。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他是為了自己的熱愛在打球,不再是為了你。所以你告訴我,這樣的紀柏宇憑什麼不值得被信任?
我作為記者确實應該有足夠的證據才能下定論,因為我需要對看新聞的人負責。但現在隻是調查取證的階段,我不是法官也不是警察,我是他的女朋友,應該相信他,幫助他,結果自會見分曉,你們這些人憑什麼在這裡唧唧歪歪個沒停?
你在他還小的時候就抛棄了他,這麼多年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現在倒是跑出來說要幫忙,卻是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那請問你來這裡幹嘛?找存在感嗎?你不是很怕被現在的家庭知道紀柏宇的存在嗎?既然這麼害怕你就該躲得遠遠的。”
缪苡沫站起來,一口氣喝掉杯子裡的咖啡,溫熱的液體進入胃裡後,憤怒的情緒才緩解了一些:“我不是怪你和前夫離婚,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可你不應該這麼對他,不管是一聲不響地從他的生活裡消失,還是讓他在除夕夜,一個人孤零零地去住酒店。你怎麼忍心?”
缪苡沫的話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她的胸口。在陽光明媚的午後,鄭方容坐在布置精美的咖啡店,看着女孩遠去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狠心抛下六歲兒子的那個下午。女星保養得宜的臉上出現了崩潰的神情,終于不再顧及面子,脫下墨鏡,掩面哭泣。
紀柏宇就等到門口,見她回來立馬将女朋友拉過來摟緊:“你去哪裡了?電話也不接。你什麼時候腿腳這麼快了,就去個洗手間的功夫人就跑了。你去找她了?為了我的事嗎?”
“你的問題真多。”缪苡沫踮起腳尖抱他,臉頰在他的頸側很乖地蹭了蹭,“紀柏宇,把這邊的房子退掉吧,能轉租就轉租,轉不了的話押金就不要了。跟我回家住,好嗎?”
紀柏宇的眼裡泛着一層淡淡的水色,沉溺在她的愛裡,那感覺就像是霧蒙蒙的天空突然開出了彩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