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苡沫将虛弱的金旭正送回了家,幫他倒了水放在床頭方便他渴了随時喝,又幫他喂了鹦鹉,至于其他的,他一個成年人自己應該能看着辦吧。她自認已經做到仁至義盡,從包裡抽出那張照片放在床頭櫃上,轉身準備離開。
下一秒,金旭正拉住了她的手:“等等。”
他咬着牙從床上坐起來,用一隻手肘撐着身下的床,艱難地往後移,腦袋側靠着床頭,看着她。他的面容憔悴,額頭上不斷往外冒虛汗,唇色蒼白,眼皮無力地耷拉着。缪苡沫抽出手,去衛生間拿了一條濕毛巾遞到他手上。
九月初,天氣依舊炎熱。她将空調調到二十七度,又去開了窗,不過隻開了一條縫隙。她做這些事的過程中,金旭正一言未發,目光始終追随她的身影,一副虛弱的模樣,倒是比平常看起來更為順眼。
最後,缪苡沫幫他把被子蓋到肚子,又将他的手抽出來搭着腹部,看起來有八分像剛生産完的樣子。缪苡沫撇過頭,忍不住笑了,不想卻被誤會了意思。
他知道自己終究是要走的,他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可看着眼前的人,他猶豫了,産生了為她留下來的念頭。
“如果我變成像紀柏宇那樣優秀的球員,缪記者會考慮和我在一起嗎?”
缪苡沫始料未及,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我是喜歡紀柏宇這個人,又不是喜歡打球好的人,世界上有這麼多優秀的球類運動員,難道我要一個個去喜歡嗎?你好像誤會了什麼,我照顧你,包括剛剛抱你,是因為同情你的遭遇,這和喜歡沒有關系,換做是任何人我都會這樣做。”
金旭正聽懂了,落寞地垂下眼,毫無血色的面容染上了冷若寒霜的孤寂之色:“就像你之前幫助那個女人一樣嗎?你讨厭她,但看到她遇到困難,你還是幫了她。”
“差不多意思吧,我隻不過是個有憐憫之心的正常人。”缪苡沫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地看着他,“還有,我是答應了會幫你隐瞞身份,但這不代表我相信照片的事不是你搞的鬼,如果被我抓到證據,我還是會一樣告發你,為紀柏宇讨回公道。
身份的事你自己好自為之,如果被揭穿了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另外,剩下的兩個月也請你好好努力,起碼争取上場一次,不枉紀柏宇這麼辛苦幫你一場,雖然你恩将仇報了。”
大門被關上,寂靜降臨。安靜是被低估的惡魔,看似羸弱,卻帶着勢不可擋的能量從四面八方趕來,在不知不覺中将他擊潰。
胸口和腹部仍舊一抽一抽地疼,四肢發麻無力,金旭正躺在床上,無神地盯着天花闆,好像在很專注地思考,又仿若魂魄出竅的神遊。
*
累的不隻金旭正一人,缪苡沫也累。将人高馬大的男人從基地帶回來累,照顧他累,因為找不到證據更累。偏偏今天還是例假第二天,上午和人吵架,下午幹體力活,停下來後小腹墜痛得厲害,多走一步都難受。缪苡沫現在又餓又痛,隻想快點回家洗個澡躺着,點個外賣邊吃邊看電影。
關上金旭正家的大門後,手機震動了一下,原以為是工作上的事,結果卻是一條喊她貸款的垃圾短信,她按滅屏幕,将手機扔進包裡,開始輸密碼。
“嘀嘀”六聲響後,解鎖成功。這時,不知從哪裡沖出來一個人,像一陣風來到她身後,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扶在門上往裡推。
缪苡沫吓得驚呼一聲,下一秒就被他用手捂住了嘴,是淡淡的柚子香,她很快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進到房子裡後,那人扯下她的包扔在沙發上,雙手握住她的雙臂将她轉過來。
“紀……唔!”
洶湧的吻将剩下的兩個字撕碎、蒸發。紀柏宇的眸中情緒翻湧,摻雜了憤怒與恐懼,将她禁锢于懷中,按着她的後腦勺攻城略地。缪苡沫被他突如其來的兇狠吓得忘記了思考,大腦一片空白,唇上卻下意識地在回應。
等她反應過來兩人現在是分手的狀态後才想起要反抗,偏偏身後沒有任何可以倚靠的地方,她隻能扶着他的小臂掙紮。奈何力量懸殊,她這點力氣對紀柏宇而言不比小貓的大,感覺上倒更像是欲拒還迎的挑逗。
他的動作看似強硬,落在她身上到底還是溫柔的。隻是親了太久,缪苡沫的唇舌漸漸開始發麻,大腦因為缺氧發昏發脹,再加上腰酸腹重,整個人不舒服極了。
她帶着哭腔“哼”了一聲,紀柏宇便立馬停下了動作,缪苡沫終于能夠大口喘氣。久違的親吻讓兩人周身的血液在身體裡不斷叫嚣沸騰,分開後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缪苡沫扶着牆勉強站穩,擡手擦了擦唇邊親出來的水漬,口齒不清地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紀柏宇低着頭,像做錯事的孩子,聽到她的質問後上前緊緊抱住她。
“缪苡沫,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了不穩的顫音。缪苡沫因他言語間卑微的懇求有些恍神,沒有回答。
“你不是說不喜歡他嗎?為什麼要牽他的手,為什麼要抱他,為什麼會從他家裡出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拼盡全力回到你身邊的。”
缪苡沫紅了眼,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哽咽,“我沒有喜歡他,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她想解釋,但一時半會兒不知該從何講起:“我隻是送他回去,我們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