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隊長做作地皺起眉頭,聲稱自己根本無法接受中國的食物,甚至口出狂言說中國人吃不起新鮮的水果,否則為什麼要把好好的梨凍得烏漆嘛黑的,讓人看着沒有一點食欲。
趙濤這邊很快結束了采訪,待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缪苡沫裝作不經意地經過,不輕不重地踢了權道勳的背包一腳,書包順勢倒下,從裡面陸續滾出了七八顆黑球,正是權道勳說讓他沒有食欲的東北特色凍梨。
法國記者雖然一臉懵,還是和缪苡沫一起将鏡頭對準了地面。
隻見權道勳大喊了一聲“西八”,狼狽地蹲下身拼命收拾,在場的人都露出了看笑話的表情。
雖然遠遠不夠,也算替紀柏宇報仇了。
然而,冤家路窄。散場後,兩人被堵在場館門口無法通行,趙濤不知道在休息室裡發生的事,以為他隻是為剛剛打翻書包的事生氣。
再看看缪苡沫,在如此大的體型壓迫下依舊臨危不懼,眼神裡似乎還帶着挑釁,好像真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趙濤看不明白,但為了不惹事,隻能好脾氣地替同學向他道歉。
權道勳鞋拔子一樣的臉氣得扭曲變形,他根本不理會趙濤,咬牙切齒地死死盯着缪苡沫,若不是采訪的時候有太多人在場,他早就動手了。
缪苡沫無所畏懼地瞪回去,在自己的地盤還能被欺負不成?更何況場館裡還有幾個人在呢。
權道勳氣極反笑,不重不輕地抛下一句威脅的話後緩緩擡起右手。
缪苡沫對此早有準備,他都能對隊友下死手,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她握緊了手裡的相機,悄悄地往後伸直了手臂,他的巴掌要是敢落下來,那她的相機絕對會給他的重點部位來個絕地反殺,這樣才真算是給紀柏宇報仇了。
然而上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紀柏宇和徐冬冬突然出現,徐冬冬及時抓住權道勳的胳膊往後扯,再一甩,權隊長的肩膀狠狠砸在鐵門上,發出一記沉悶的聲響,疼得他龇牙咧嘴,紀柏宇則擋在缪苡沫身前,不準他再靠近半步。
這一動靜引起在場幾名志願者和教練的注意,衆目睽睽下,權道勳隻能作罷。
待那人走後,缪苡沫關切地詢問紀柏宇的情況。他能自己站着了,想必傷勢應該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嚴重,但走路的時候明顯還有點晃,身上全是一股濃烈的中藥味。
紀柏宇沒有回答,但身體明顯有一瞬的繃緊,他緩緩轉過身,卻不是完全面對她。他側着身體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人,在确認不是錯覺後,眼裡滿是欣喜與眷戀。
缪苡沫期初沒明白,在被趙濤吃瓜的眼神問候了八百遍後終于發覺不對。
原來她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雖不是什麼過分的舉動,但确實稍顯暧昧,于是連忙松開。但紀柏宇不肯,将她往回縮的手重新拉回來,然後緊緊握住。
如此明目張膽的主動讓缪苡沫有些不知所措,肌膚相貼處仿佛有電流通過,“滋滋”地在心尖上舞蹈,她低垂着眼簾,臉頰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四人結伴從場館出來的時候,整個運動中心隻剩大門口的燈還亮着,安保大叔正哼着歌,看見缪苡沫後熱情地與她打招呼。他說家裡有南方的親戚專門來看霧凇,如果缪苡沫不介意的話可以和他們一起,畢竟女孩子一個人去還是不夠安全。
紀柏宇聞言看了她一眼,“你想看霧凇?”
大叔這才注意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小姑娘原來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那你早上怎麼說沒人陪你去看?”
缪苡沫完全不記得和他聊過什麼,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更是心虛,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大叔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随後擺出長輩的姿态開始教訓紀柏宇,說他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連女朋友這麼點要求都辦不到。
大叔滔滔不絕,場面一度尴尬,不過尴尬的也許隻有她一個人。紀柏宇從頭到尾就這麼聽着,也不否認,表情平靜乖順,徐冬冬和趙濤則是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眼看話題越扯越遠,缪苡沫忍不住打斷,紀柏宇順勢附和,大叔終于心滿意足。
運動員的住宿都安排在山上的度假酒店,從運動中心出發沒多久就能到,而缪苡沫他們隻能住在山下的小賓館。
東北的冬天天黑得特别早,等車的過程中,紀柏宇和徐冬冬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接下來的訓練,趙濤則一直用暧昧的眼神審視這對“情侶”的一舉一動,都傳他們已經分手了,這看起來也不像啊!
缪苡沫受不了這樣赤裸裸的視監,想把手從他口袋裡拿出來卻被按住,下一秒,“男朋友”轉過頭看着她,她找了個借口,但顯然不夠有說服力。
紀柏宇握着她的手重新塞好:“零下23度,熱什麼熱?”
十分鐘後,車來了。
他依舊沒松手,與徐冬冬告别後牽着她一起坐進了後座,“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