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隻罰金子啊?
小龍崽愣愣地望着鐘離棠,沒想到是這麼不痛不癢的懲罰。
刹那間,他心頭的烏雲消散,露出明月,還開出一朵朵白海棠花。
不過下一刻,被鐘離棠命令交出金子時,他心裡的花就開不出來了。
“嗷嗚……
小龍崽可憐地嗚咽,隻覺心疼的幾乎無法呼吸。他歪了歪頭,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試圖再次令鐘離棠心軟,好放過他心愛的金子。
但是鐘離棠面不改色地朝他伸出手,目光非常堅定。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
小龍崽才不情不願地把嘴湊到他的手邊,磨磨蹭蹭地張開,吐出一粒粒金珠——他體内有一處天賦空間,能存放東西,便拿來藏心愛的金子了。
掃了眼手中的金珠,又掂了掂,鐘離棠道:“數目不對,少了。”
“嗷嗚?!”小龍崽瞪圓了眼,居然被發現了!
鐘離棠的手又往前伸了伸,碰了碰小龍崽的下颌,示意他繼續上交。
“嗚……”小龍崽嗚咽。
全、全沒收啊?這麼殘忍,就不能給他留點?
“全部。”鐘離棠淡聲催促道。
小龍崽無奈,隻好不舍地把昧下的另一半金珠吐出來,然後眼睜睜看着鐘離棠把他心愛的金子收進儲物袋裡,系在腰間。
“嗚……”
小龍崽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失去了靈魂。
綠眼睛都沒了光澤。
這懲罰,算是罰到了他的命脈。
“若你日後表現良好,我未必不能把金珠盡數還予你。”鐘離棠道。
小龍崽瞬間起死回生,倏地坐起。
“嗷嗚?”真的嗎?
鐘離棠點點頭,末了,想起《靈獸入門》一書上說,飼養靈獸,需做到賞罰分明。犯錯了要小懲大誡,以免再犯。改正了,也應給予獎勵,以資鼓勵,想了想,又道:“便是再另給你一些金銀珠寶,也未嘗不可。”
“嗷嗚!”
小龍崽的眼睛,瞬間綠得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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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鐘離棠留司秋在坐忘峰看顧小龍崽與冰靈獸,獨自去了地牢。
管事抱着鬼面蛛蜷縮在一間牢房的角落裡,顔色憔悴,形容枯槁,雙目無神,披散着的頭發幾乎花白了一半。
不過短短幾天,已蒼老得宛若耳順之年的凡間老者,再無仙風道骨。
發覺鐘離棠來了。
管事仿佛看到了救星:“仙尊,您大人有大量,求您快拔出我體内的琴意吧,我的經脈靈根都要被您的琴意絞碎了,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淪為凡人……”
成為修士,嘗過呼風喚雨的滋味後,誰還甘心變回生老病死的凡人?
“仙尊,您一定深有體會吧?”管事激動地撲到牢門前,枯瘦的手緊緊抓着欄杆,臉色驟然漲紅,眼神也熾熱得可怕。
鐘離棠後退一步,負着手,冷眼看急于得到認同的他:“你我本就是凡人,如今不過是即将返璞歸真罷了。”
“您倘真甘心?”管事厲聲質問。
他不信,自己修為地位皆一般,都恐懼變回凡人。而曾是仙門第一人、受無數人敬畏的鐘離棠,一朝從雲端跌落凡塵,還能夠無怨無悔。
鐘離棠垂下長睫,神色淡淡。
虛弱無力至舞不完一套劍招時,也曾怔然。毒發失明時,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時,也曾無措。病得昏昏噩噩,一日難得一刻清醒時,也曾消極。
卻從未不甘。
功名利祿,于他不過是過眼雲煙。
隻是鐘離棠無意與管事分享過往種種複雜難言的心境思緒,故而反問他:“你既知曉我現今與凡人無異,就不怕我拔不出你體内的琴意?”
聞言,管事一怔,然後崩潰。
“您可是無所不能的仙尊啊。您一定會有辦法的,您既然能以廢人之軀傷我至此,怎麼會沒有辦法救我呢?我知道您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隻要您願意出手救我,我就說,什麼都說,嗚嗚嗚……”
鐘離棠靜靜地看着他嚎啕大哭、涕泗橫流,并不動容。
直到陸君霆與洛如珩師徒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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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師兄借我些靈力。”
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出自鐘離棠本命法器鳳鳴九霄的琴意,隻能由他親自拔出,旁人代勞不得。
陸君霆不大贊同地說:“宗裡的丹修曾說,最好不要刺激你體内盤踞的火毒,否則可能會提前毒發。”
說着,不悅地掃了眼還在哭哭啼啼的管事。
“他若不說,就對他搜魂!”
管事像忽然被掐住脖子的雞,不哭了,隻一雙渾濁的眼,驚恐地望着他們,嘴唇哆哆嗦嗦:“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