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血食……
他們難道是想……!
少年握緊了拳頭,很想馬上離開這裡,回去向公子報信,但他不敢妄動分毫,他隻能等。
附着在他身上的魔法盡職盡責地運轉着,嚴絲合縫地隐藏着他的存在。
或許是安逸了太久,這個小鎮早已匍匐在自己腳下,長久無人敢反而帶來的得意與快感使得林琮很快便放下了戒心,他一手摟着越發嬌豔的妻子,随手揮退大汗淋漓的管家,餘下的人在他眼中已經算不得人,不過是他的奴仆罷了。
“什麼血食?細與我說說。”
金劍呼吸一窒,手心都要被自己掐出血了。
這兩人,竟真的是将他家公子當成了……該死!
祝氏嬌笑連連,一面假意推拒,一面勾人至極:“那人前兩日才來的,身邊還帶着兩個少年,若不是等着夫君回來,妾身可就要先嘗上一口了。”
至于那盲眼的女人和豆丁點兒大的孩子,祝氏并沒有将他們放在眼裡,血食自然是要陽氣充裕的才好吃。
曆史總有相似,林琮才要說不如今夜就兩人抓來吃吃宵夜,更遠的地方就傳來了一聲轟鳴,震得腳下的大地都跟着顫抖起來。
林琮臉上的表情怔愣空白了幾息,是難以置信,更是……驚懼惶恐。
這聲音……
有人破壞了陣法!
祭祀完了!
他也完了!
……
即便吞噬蝗吃一會兒停一會兒,這陣法也沒能在它們的鐵齒下堅持多久,塔羅納挑個美甲樣式的時間,堅守到最後的陣眼便宣告了陣亡。
大魔女才将心滿意足的吞噬蝗們收回來,腳下的湖水便如同沸騰般翻湧起來,沒了陣法束縛的十二口齊齊發出刺耳的吱嘎聲,被封印在裡面的厲鬼尖嘯着要從中破出。
此刻竟是連親生兒女的氣息也無法再安撫她們分毫了。
比黑檀更深,比墨水更黑的棺材逐漸被撐開了數道裂縫,從裡面湧出的黑色鬼氣夾雜着幾分醒目的紅色,那是獨屬于厲鬼的煞氣。
塔羅納從中聞到了熟悉的氣味,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才聞到的。
濃郁的血腥味,堆滿腐肉的沼澤,還有來自于地獄的硫磺味。
——是那隻怪鳥。
啧,她甯願自己不久前的猜測是錯誤的。
真是……
“該死啊。”
黑白的修女冷冷吐出一口氣,手中異形的十字劍染上了深紅中遊曳着幾分旖旎粉色的魔法火焰,她“看”向晃動得越來越厲害的十二口棺材,深奧的魔法陣在腳下展開。
下一秒,轟鳴炸開!
四周的毒霧被瞬間吹散,就像被海底地震掀翻的海浪,朝着四面八方沖去的同時,也一并摧毀了四面八方的草木。
唯有被鬼氣污染的湖水還平靜如初。
狂風席卷,凡所過處摧枯拉朽,十二聲凄厲高亢的尖嘯伴随着狂風一起,傳出了很遠很遠的距離。
頃刻間,被寂靜夜色籠罩的楊姑鎮猶如沸油滴水般驚亂起來。
在轟鳴響起的一刹那,抱着孩子待機的煉金人偶驟然睜開了眼睛,被淺色細布遮住的雙眼綻放出深紅色的光芒,身體内裡傳來細不可聞的像是齒輪轉動的聲響,細如發絲的黑色紋路瞬間爬滿了它裸露在外的皮膚。
煉金人偶,進入戰鬥模式。
在房中等待金劍回來的無情和銀劍俱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得瞳孔一縮,他們同時意識到——
楊姑鎮中被所有人共同保守着的大秘密,于今夜,在此刻,猛然暴露了。
會是誰揭露這個秘密?
是遲遲未歸的金劍嗎?
不。
無情幾乎是立刻否決了這個猜測,而在下一刻,他的腦海中突兀地閃過一張已經熟悉的臉。
這一次,大捕頭抓住了這即将一閃而過的靈光。
那是洛娘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