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一句話,原本的三人行就變成了将近十人的大部隊。
正如萬千語所說,那家餐廳離輕音社演出的地方不遠。輕音社的成員們沒吃晚飯,又站着演出了那麼長時間,現在早就餓昏了頭,有幾個部員一進門就沖到了空位,拿起桌子上的菜單埋頭研究一會兒要吃什麼。
輕音社的各位在期待美食,萬千語在為安利成功而欣喜,大家都很高興,除了此時的諸伏景光。
這隻是一家小餐廳,老闆在裝修時絕對沒有要承接酒宴的意思。店裡的桌子不算小,但無論怎麼看都沒有辦法讓他們所有人坐在一起。
眼下輕音社的成員們已經坐好,降谷零和萬千語見這邊人多,就主動坐到了隔壁桌。
大家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隻有諸伏景光還沒有落座,他站在中間的過道上,看着兩邊左右為難。左邊是剛剛才一起奮戰過的社團好友,右邊是特地請假過來支持他演出的朋友,無論選哪邊他都舍不下另一邊。
兩邊都很重要,諸伏景光又不想冷落任何人,隻好在兩張桌子間來回忙,像極了花期忙碌的小蜜蜂。剛在降谷零和萬千語這邊把屁股坐熱,就連忙回到輕音部那邊和大家幹杯。
起初萬千語還覺得好玩,畢竟諸伏景光也是個很穩重的孩子,平時很難看到他現在這幅手忙腳亂的樣子,倒也算是種新奇的體驗,就沒有說什麼。
可折騰了幾趟之後,可能是忙的,也可能是累的,諸伏景光的額頭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下降谷零可看不下去了,在諸伏景光再次起身,準備回到輕音部那邊時,他忽然開口說道:“Hiro,你和輕音部的朋友們好好玩吧,不用記挂我們。”
此時此刻,在這家小小的餐廳裡,降谷零絕對是最心疼諸伏景光的人。
有了降谷零這句話,辛勤的小蜜蜂諸伏景光終于能在輕音部那邊紮根了。
諸伏景光離開後,這邊隻剩下降谷零和萬千語。
現在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萬千語看向旁邊的玻璃窗,外面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絡繹不絕的人群,後面是熱熱鬧鬧的輕音社。
她和降谷零被夾在中間,兩個人相對而坐,雖然還稱不上冷清,但看着玻璃上的倒影,萬千語竟覺得有些過于安靜了。
果然,輕音部那邊還是太吵鬧了。
這個念頭慢慢冒了出來,萬千語轉頭收回視線,悄悄地看向坐在對面的降谷零。在當代互聯網上,黑皮已經被附上了很多固有屬性,比如野性。
無論角色是男是女,隻要TA是黑皮,那麼TA大概率會是個不拘小節的野性美人。
但降谷零絕對是個例外,他吃飯的動作很斯文,很符合他的外形。萬千語不太了解日本的餐桌禮儀,但她看着降谷零的“吃播”,發自内心地覺得賞心悅目。
但這場文雅的吃播并沒有持續很久,萬千語也不知道降谷零是怎麼發現的,她剛看了短短十幾秒,降谷零就擡頭看着她問道:“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不愧是百億男神,果然還如初見時那般敏銳。
因為秀色可餐?因為你長得漂亮,我看着下飯?
不不不,這種話絕對不能說出口。雖然這沒有半點假話,但怎麼聽怎麼猥瑣!
“嗯——”萬千語笑着搖搖頭,“其實也沒什麼,隻是我想問問降谷君這家餐廳怎麼樣,合不合你的口味。但是看你吃飯時的表情,我覺得我已經得到你的答案了。”
聽了萬千語的回答,降谷零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面前的餐盤。這間餐廳做的都是些常見的日本家常菜,他剛剛點了一份咖喱豬排飯。
降谷零在日本生活了十五年,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吃過多少次咖喱豬排飯,雖然每家店的廚師不同,但原材料和制作方式都是固定的,因為在味道上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這家店好像還真有些與衆不同的東西,咖喱和豬排看起來都平平無奇,卻讓他莫名生出一種幸福感。
降谷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他剛剛在大腦裡搜尋了很久,最後隻能想起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一句台詞——“……家的感覺。”
這句台詞一冒出來,降谷零頓時感覺有些荒謬。他從來都沒有吃過爸爸媽媽親手做的咖喱豬排飯,為什麼會突然生出這樣的感覺呢?
是因為這家店的裝修很溫馨嗎?還是因為剛剛給他上菜的服務生長得慈眉善目,像極了電視劇裡的母親?
還是因為……
降谷零再次擡頭看向對面的女孩,剛好迎上她溫柔的目光。
還是因為她一直都在用這種溫情脈脈的眼神看着他嗎?
對上他的目光,女孩忽然一笑,眼中柔光更甚。這樣的目光讓降谷零有些難以招架,回想起她剛才的話,降谷零誠懇地回答:“你說的沒錯,真的非常美味。”
他話音剛落,對面的女孩眼睛一亮,身上那滿滿的母性氣質立刻被少女的小得意所取代。
“對吧!”大概是因為興奮,她拍了下手掌,“我天天在外面吃飯,吃了這麼多家,隻有這家被我列入年度必吃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