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營地的帷幕之内,年輕貌美的舞者們快速旋轉着,赤裸的雙腳踩在猩紅色地毯上,腳踝系的銀鈴相互碰撞,伴随着舞者們的舞步,鈴铛不停發出急促清脆的響聲。
在地毯另外一旁,年邁的樂師們賣力演奏各種陌生新奇的樂器。
雖然歌舞很好看,夏秋之交的水果甘甜多汁,石榴酒的味道足夠醇厚,但是相較于即将到來驚心動魄的冒險,再精彩的歌舞難免顯得平淡。
起初,西澤爾隻是靠在雷伊身上。然而,當他打了第七個哈欠後,他索性趴了下來,伏在雷伊的膝蓋上,慢悠悠地打了第八個哈欠。
在雷伊嚴重,伸懶腰的戀人像極了森林裡打盹的大貓。然而,他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戀人絕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悠閑:此時,他罩衣下是提前穿好的鍊甲,他的肌肉和精神處在高度緊張狀态,看似渙散的雙眼時不時掃向營地的入口。顯然,他在等待獵人的消息。
雷伊清晰地感覺到,戀人的雙手正興奮地撓着他的膝蓋——像極了狩獵前的大貓在專心磨爪子。
輕撫着戀人的頭發,雷伊低聲詢問:“親愛的,我們需不需要穿那種,就是傳說中捕獵野豬必須要穿的衣服。”
西澤爾翻了個身,枕着雷伊的膝蓋,注視着他的雙眼。
雷伊開始地分享從森林獵人那裡聽來的有趣傳聞:
“如果我沒記錯,捕獵野豬之前,獵人至少提前一晚将他們的衣服,與來自森林的泥漿、苔藓和樹枝等物品放在一個大箱子。一夜後,這些衣服就會沾染上森林的氣息,掩蓋人類本來的味道,以此避免被嗅覺敏銳的野獸們發現。是這樣嗎?”
在西澤爾平靜的眼神中,雷伊得到了問題的答案:好吧,這些都是獵人需要完成的瑣碎工作。
顯然,戀人雄厚的财力幫助他們避免了一些麻煩,比如長久蹲在灌木叢中一動不動,被蚊蟲叮咬。但是,雷伊也必須承認,他們同時也遺失了許多樂趣。
另外一對愛侶不必擔心這些:此時,恩尼歐輕松悠閑地躺在戀人的大腿上。他擡起頭,咬住戀人遞給他的石榴與葡萄。有時候,恩尼歐還會故意咬住戀人的指尖,伊達會發出低聲驚叫。當恩尼歐會發出惡作劇得逞的笑聲,伊達會故意闆着臉,輕輕拍打無聊的恩尼歐以示“懲罰”。
馬格努斯身後的盧卡諾的雙眼遊移在兩對愛侶之間,在他眼中,雷伊似乎看到了熊熊燃燒的嫉妒之火。
或許是歌舞和食物不和口味,或許是厭煩了雙倍愛侶之間無聊的小把戲,馬格努斯終于忍不住了,突然站起身。
在他起身的一瞬間,高大的身軀在地毯上投下一片陰影。那一刻,舞者停下舞步,樂師停止演奏。周圍安靜極了,所有人緊張地注視着巨人般的魔王,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避免自己不慎發出聲音,惹怒面前喜怒無常的魔王。
“走吧,盧卡諾,”他大聲吩咐身後的盧卡諾,“我猜,你大概也受夠了這些膽小鬼們喜歡的東西——走,讓我們做點男人應該做的事,去抓個大家夥回來!”
他伸出手,枕邊的仆從立刻雙手獻上弓箭與箭壺。
馬格努斯大步向森林走去。盧卡諾立即用力點頭,追随他離開。
馬格努斯離開後,前一秒緊張的人們同時松了口氣。
當樂師們再度開始演奏,恩尼歐眨了眨眼睛,注視着對面的兩人:“或許,有沒有人感興趣我輝煌的創業史,如何從近乎一無所有到現在擁有一切?”
恩尼歐張開雙臂,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用一種成功者近乎自負的眼神注視着兩人,笃定兩人一定會追問他輝煌的曆史。
實際上,雷伊确實好奇恩尼歐的發迹史,然而現在不是時候——相比于留在這裡聽恩尼歐自吹自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他的戀人鑽進森林裡,追尋野豬的蹤迹。
“很遺憾,恐怕得下次了,恩尼歐叔叔。”西澤爾坐起身,快速伸了個懶腰後站了起來,拉着戀人的手臂:“或許,親愛的,你想在附近的森林裡散散步嗎?”
雷伊迅速點點頭:既然他們已經來到了森林,他們就應當投入森林的懷抱中,而不是窩在狩獵營地,觀看他們早就在極樂宮看過的歌舞,聆聽恩尼歐誇贊自己的豐功偉績。
兩人打算去森林散步時,不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馬蹄聲立刻引起了兩人的注意,他們同時擡起頭,緊張地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很快,騎馬的松林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此時,全力疾馳的他呼吸急促,滿臉通紅。看到兩人後,他立即拉住缰繩,翻身下馬。
不必松林開口,種種迹象暗示着,他們終于等到了期待許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