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永遠無法準備好,在我逃出去後,每當我閉上雙眼,眼前就會浮現傷員們的慘狀,耳邊萦繞着慘叫聲和抽泣聲,這些慘痛的畫面和聲音甚至會反複在我的夢中上演,讓我的靈魂久久無法安甯,會一直折磨我,直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刻。”
“你毫不留情地指出,如果我像個逃兵那樣逃得遠遠的,我的餘生都會不得不面對這些,會活在‘如果當時能堅持下去,就能拯救更多人‘的悔恨中。除了那些可怕的畫面,恐懼和悔恨的情緒會終日糾纏我。最終,不堪重負的我可能會抛棄鑽研多年的醫術,餘生中過着懦夫的生活,終日醉倒在酒館裡。”
“最後,你揪住我的衣領,大聲質問我這一切值得嗎?這真的是我渴望的人生嗎?難道加入傭兵團的我并不打算創造一個更好的未來?”
德西卡望着雷伊:“當時你兇狠且暴力,但是不得不說,恰到好處的暴力使我恢複了冷靜。”
“最後,你幫我整理好衣領,拍拍我的肩膀,繼續攙扶傷員,告訴我,你會待在這裡幫助我,直到戰鬥結束。”
“于是,平靜後的我再度回到帳篷,在傷員凄厲的哀嚎聲、濃重的血腥氣中,繼續我的工作。”
結束驚險部分的講述後,德西卡似乎輕松了許多:“精疲力竭的一個小時後,戰鬥結束了。之後,那些傷員立即被轉移到條件更好的醫院中。”
“那一刻,我們的戰鬥終于結束了。”
在結束最兇險的部分後,德西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其他人沉浸在充滿感染力的講述中,紛紛效仿他吐出一口氣。
“戰鬥結束後,我們坐在在宛如血泊的帳篷中,衣服上、臉上沾滿了飛濺的血液。”“
“你驚呼,‘天呐,現在的我們看起來真像屠夫或殺人犯。’”
“那一刻,我們同時爆發出大笑聲,直到精疲力竭時才停下來。最後,我主動向你道謝。”
“你疑惑地望着我,問我為什麼道謝。”
德西卡搖搖頭:“如果沒有你的阻攔,我大概真的會逃到一個邊陲小鎮,像你說的那樣,徹底放棄鑽研多年的醫術,終日躲在某個肮髒的小酒館裡。為了壓抑内心如影随形的痛苦與内疚,開始用酒精麻痹自己,最終被發現凍死在某個冬天的雪夜裡。”
注視着雷伊的雙眼,德西卡認真道謝:“如果沒有當時你的堅持與陪伴,我就不會完成人生中第一個艱巨的挑戰,一路走到這裡,成為傭兵團裡獨當一面的成熟醫師。”
雷伊驚訝地望着德西卡:“真的有那麼厲害嗎?當時,我确實感覺到了你的恐懼,如果放在平時,我還能耐心勸說你,可當時情況緊急,我不得不使用暴力,”雷伊小聲嘀咕,“對此,我一直對你心存愧疚呢。”
德西卡笑着搖搖頭,拍拍雷伊的肩膀:“那一刻開始,你就成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擁有高尚靈魂的你幫助過無數人,你得到所有人的愛,可以與所有人成為朋友。在你無數朋友中,我可能是不起眼的那個。但在我心中,你始終是我最好、最重要的朋友。”
說到這裡時,雷伊意外瞥到費費和林德竟同時點了點頭。
伴随着德西卡的回憶,西澤爾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開始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着德西卡和雷伊。
察覺到到戀人複雜的眼神後,雷伊立刻走到他的身邊。主動握住他的手,低聲詢問:“親愛的,你還好嗎?
西澤爾轉向雷伊,僵硬地點了點頭。
德西卡深吸一口氣:“我當然不願意看到我的兄弟、我最好的朋友被人誘騙——當然,我相信即使被騙後,他也會走出來,但我忍不住做出最糟糕的推測。對此,我必須要向大公緻歉,”德西卡搖搖頭,“目前來看,我是錯的。”
這時,德西卡走到兩人面前,他抓住雷伊的手,放在西澤爾手中。
當兩人同時詫異地望着德西卡時。德西卡微笑着點頭:“如果未來某一天,你真的傷害了我最好的朋友,即使我不是什麼家世顯赫的大人物,能力也有限,但我發誓,那時我絕對會用盡一切手段,對你展開報複。”
德西卡的“警告”瞬間驚醒了西澤爾。他用充滿攻擊性的眼神盯着德西卡:“放心吧,即便你天天祈禱,那一天永遠,永遠不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