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西澤爾的情緒瞬間低沉下來,他歎了口氣:
“很不幸的是,我來是為了與你道别。一小時後,我就要與母親一同踏上觐見之路。”
雷伊的心立刻被狠狠揪住了。他努力露出微笑,撫摸着西澤爾的頭發,安慰情緒低落的戀人:“沒關系,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
西澤爾搖搖頭,悶悶不樂地說:“我一定會天天給你寫信的。”
不過暫别幾天,寫信的必要性值得商榷。但雷伊立刻意識到,寫信是西澤爾表達愛意的方式。于是他點點頭:“好,我會安心等待你的來信。”
西澤爾突然歎了口氣,發出惱怒的聲音:“啊,我真的不想去見那讨人厭的一對,”他擡起頭,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雷伊,“一想到接下來要與你分别一周,而一年之内也隻有幾十個一周——”
“我就陷入自我懷疑中,不斷追問追逐王位是不是正确的選擇——如果不能天天待在你身邊,坐在王位上的意義又是什麼……”
西澤爾越說越激動:“啊,無論是哪個神明,我祈求祂讓我永遠待在你身邊。我心甘情願□□情的俘虜、熱戀中的廢物。”
他嫌棄地揮揮手:“王位之類的東西,讓給萊歐娜好了,讓給溫斯坦家那個傻子也不是不可以。”
雷伊無奈地看着西澤爾。
這時,西澤爾開始了他大膽設想:“我聽過林德說過,你幾乎是傭兵團裡最富裕的人,因為你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沒有額外花銷,能存下大部分薪水,”西澤爾抓住雷伊的手臂,“所以,你來養我好不好?”
西澤爾歪着頭,用雷伊最喜歡的眼神打量着他。像是一窩待選的小貓為了被新主人帶回家,竭力呈現出最可愛的一面。
雷伊被西澤爾大膽的設想逗笑了:“我當然願意,親愛的。但是,你心甘情願放下你優渥的生活,與我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嗎?”
令雷伊意外的是,西澤爾同樣回答得很幹脆:“當然願意,這是我求之不得完美生活!”
緊接着,他開始了大膽卻不失合理的設想:“你不是一直計劃退休後買一個農場嗎?我想我也可以學着做點什麼……”
西澤爾低下頭去,認真地規劃着未來的職業:“我數學很好,手也算靈巧。當個工匠怎麼樣?造船、造房子的那種。或者去找個工坊,從玻璃學徒或者珠寶學徒做起,大概能在三十歲前成為一個玻璃工、珠寶匠,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加入行業協會,成為會長……”
“啊,差點忘記了,我可是個術士,術士總能幫周圍的村民做些什麼吧?比如通過豐富的藥草學知識,用栗子殼幫助村民治療濕疹什麼的?”
雷伊苦笑着搖頭: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也不知道兩人的話題是如何從決鬥狂奔到暢想轉行與退休後生活。
但雷伊知道,如果放任話題繼續聊下去,西澤爾極有可能會說個通宵:他必須及時打斷他。
雷伊抓住西澤爾的雙臂,與他對視着:“親愛的,雖然我很願意與你暢談我們的未來。我不得不提醒,夫人正在等着你。”
雷伊看到,剛才還興緻勃勃的西澤爾瞬間洩了氣,垂頭喪氣地低下頭。
雷伊始終認為,幫戀人打起精神是他的義務。
“如果你乖乖去王都,我就幫你——”
雷伊湊到西澤爾耳邊,輕聲說出那幾個字。
西澤爾瞳孔的瞬間變大,雷伊在他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懷疑。西澤爾沉悶的聲音也因興奮而顫抖:“你——你說的是真的?我現在可是一個脆弱的、容易被傷害的男人,你可不要騙我! ”
雷伊點點頭。
雖然有些難為情,這似乎是幫助西澤爾回到現實的唯一方法。
二十分鐘後。
帳篷外響起了腳步聲,熟悉的腳步聲使雷伊緊張起來。
林德的聲音響了起來:“雷,夫人派人來催大公早點出發。”
緊急着,林德聽到帳篷中傳來奇怪的聲音,他立刻追問:“雷,你還好嗎?”
“麻煩你轉告我的母親,請她再耐心等待我十分鐘。”
令林德意外的是,回答他的竟然是西澤爾。同時,帳篷裡傳來西澤爾低沉的笑聲:“親愛的,做得好——我都沒想到,這方面你竟如此有天賦。”
雖然并不清楚他們在幹什麼,一向好奇心旺盛的林德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西澤爾決鬥的身影,與之出現的是一句至理名言:過剩的好奇心會使人身處險境,抑制多餘的好奇心是保命的秘訣。
低聲說了句“我這就去回報夫人”後,林德腳步聲遠去了。
帳篷裡的雷伊松了口氣。
西澤爾發出嚣張的笑聲,起初他試圖抱住雷伊,卻被對方推開。
“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吧?”
惱羞成怒的雷伊努力尋找最具攻擊性的字眼。最終,他找到了具有一定殺傷力、同時不至于傷感情的詞彙,“壞,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