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你們動手。”露輕松地拽起了路德溫,将這個男人拖到了窗邊。
伴随着男人的尖叫聲和憤怒的龍吼,紅龍盤旋着飛上天空,很快就不見了。
夫人虛脫一般倒在了座椅上。她低着頭,手按在額頭上。人們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們,”夫人指着大門,“先出去。”
所有人以最快速度離開房間,唯獨西澤爾沒有動。
夫人指向西澤爾,提高了音量:“也包括你。都離開。讓我清淨一下。”
離開會客廳後,雷伊仿佛聽到那道門後傳來的隐隐哭聲。
雷伊懷着沉重的心情,與西澤爾一道回到他的房間。
回到卧室的瞬間,西澤爾虛脫一般癱倒在地毯上,他的頭枕着床沿,金色的長發就這樣順着床沿落到地毯上。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雙眼半阖着。
血紅色的夕陽透過玻璃窗射了進來。光的顆粒漂浮在空中,房間的一切都被披上了夕陽的顔色。
紅色的夕陽灑在他西澤爾的金發上,讓他的頭發呈現出奇異的金紅色澤。
這顔色令雷伊着迷。
就在雷伊猶豫着“離開,前去與傭兵團彙合”還是“留下來,安慰心碎的友人”時,西澤爾突然歎了口氣,緩緩吐出幾個字:“真是漫長的一天。”
猶豫不決的雷伊果斷在兩者間選擇西澤爾。
西澤爾向雷伊勾勾手。雷伊走到床邊。
西澤爾簡單直接地命令:“坐在我身邊。”
雷伊按他要求做了。
坐在地毯上的西澤爾側過頭,趴在了雷伊的腿上。
剛才緊繃的神經和肌肉現在還無法完全放松。西澤爾親密無間的行為讓雷伊的肌肉再度緊張來。
這個動作太過親密也太過詭異。雷伊一開始想抗拒,直到他看到西澤爾雙肩的顫動。
随他去吧,雷伊歎了口氣。他妥協了。
雷伊突然很想知道西澤爾心中在想什麼。
因路德溫的暴行而憤怒?大仇得報後的暢快、釋然或寬慰?
然而,西澤爾沒有暴露出任何情緒。正相反,往日善于言辭的西澤爾現在突然沉默了。
雷伊突然意識到,他有必要說點什麼安慰的話,于是他開口了:“無論如何,請節哀。”
雷伊看不到西澤爾的的臉,隻看到他金色的長發灑在自己的腿上。
被某種莫名的情緒驅使,雷伊伸出手,輕輕撫摸着西澤爾的長發。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舊的一頁已經被翻過去,過去一切留在了昨天。”
“從此之後,你的新生活開始了。”
西澤爾的身體顫了顫,但他最終什麼都沒說。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他們就這樣沉默地待了很久。
沉默最終被窗外的振翅聲打破。
雷伊本想起身迎接露,但他的雙腿卻被狠狠抓住。他低頭望去,正對上西澤爾執拗的眼神:他竟固執地抱住雷伊的雙腿不放開。
就在兩人對峙時,不喜歡走正門的露又從窗外躍入。
看到兩人親密無間的動作,露皺着鼻子,口中發出嫌棄的聲音:
“求求你們了,回到卧室再玩你們之間愛的小遊戲好嗎?”
西澤爾擡起頭,茫然地看着露。
露遞來一個木盒,平日裡不耐煩的她此時更加陰沉。
雷伊大概能猜到裡面放着什麼。
露立刻印證了雷伊的猜測:“熊的胃口好極了。你要确認一下嗎,還是讓你母親确認?”
西澤爾終于站起身,他緩慢地走到露的面前:“還是我來吧,母親承受的夠多了。”
雷伊連忙走到西澤爾身邊:“來吧,我跟你一起承受。”
露又發出厭惡的磨牙聲。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雷伊還是在看到木盒裡的東西時皺緊眉頭。
濃重的血腥味,殘缺的器官,散落的肉塊,乳白色的腦漿……
雷伊勉強壓下嘔吐的沖動,他擔憂地看了一眼西澤爾,意外發現對方倒是很平靜。然而雷伊很快發現,西澤爾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看來他也在努力壓抑這種反胃感。
“好,收起來吧,之後我會向母親詢問處理方式。“
露歎了口氣,把木盒放在書桌上。她拍拍西澤爾的肩膀:“這些年,辛苦你們母子了。”
西澤爾搖搖頭。
這時,露突然按捺不住了。她擡手,狠狠揉着她的紅發:“啊啊啊,煩死了,我最不擅長這種安慰人的場景了,你們人類的感情真的好難懂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