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和沈雲卓的關系說不上近,但也是混了個臉熟,對方還在沈雲卓沒有參加學校班長會的時候給他分享會議資料。
于情于理,沈雲卓都該去一趟。
這一去就去出岔子了,這人不知道和何望舟的朋友鬧出了什麼矛盾,兩方吵作一團。
沈雲卓趕到的時候正巧偃旗息鼓,何望舟帶着火氣将門往外狠狠一推。
沈雲卓猝不及防被被門撞倒,天旋地轉間腿不由自主地往後回退了兩步。
咚——
腦袋磕在了牆上。
壽星急急忙忙的喊道:“雲卓!”
何望舟嘴裡道歉的話轉了一圈,又被咽了下去。
沈雲卓在壽星的攙扶下站起身來。
鮮血順着沈雲卓的額頭往下滴,他伸手擦了一下眼睛,然後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壽星驚恐地道:“雲卓,快,先去醫院!”
何望舟從自己衣服的内袋裡取出一張名片,微擡下巴,将卡片丢到沈雲卓懷裡,“後續的醫療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都聯系他。”
沈雲卓怒火中燒,撞到人就算了,還那麼高高在上,眼睛長了不知道看人?用什麼鼻子看人啊?
沈雲卓掙脫壽星的攙扶,一把攥住何望舟的領口,拳頭猛的砸到他臉上。
血腥味蔓延在何望舟的嘴裡蔓延開來,本來的心虛在此刻蕩然無存,兩個人扭打做一團,周圍的人急得團團轉卻又沒人敢去攔。
特别是組織何望舟出來的那個,他隻是想請何望舟給他撐撐場子,并不想看着他和别人打起來啊。
他隻能焦急地喊:“别打了,你們都别打了。”
打紅眼的兩人哪裡會聽他的話。
何望舟被按在地上,沈雲卓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一隻手朝着他臉上猛砸,何望舟将他的手狠狠攥住,“老子都說了賠你錢,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沈雲卓吐出一口血水,“去你大爺的!”
——
沈雲卓本以為那天晚上的紛争在他們兩個被保安拉開之後便告一段落,但沒想到,就在短短一周後的中學裡,兩個人又一次狹路相逢。
學期末即将進入尾聲,新的一年,學校自然需要拍攝宣傳片用來吸引新生,作為學校的門面擔當,沈雲卓毋庸置疑。
何望舟又是為什麼呢?
事情還是要追溯到何止身上,作為哥哥在弟弟心理狀态有所好轉并且前去學校上學之後,他自然免不了有一種老父親的心理。
對着何望舟百般叮囑,希望他能夠和同學好好相處,誰曾想剛轉來還沒上一天課呢,何望舟就和學校裡的人打到醫院裡面去了。
何止連忙叫停,又給他做了一次心理檢查,确認沒有問題之後,才将他放出來。
何望舟這一家人就沒有正常人,導緻他完全不知道什麼算是和同學相處的好,但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教導處主任看見何望舟這張臉和那串漂亮的成績,雖然很想讓他一起拍宣傳片,卻礙于身份隻能和同事蛐蛐道:“哎,真希望他也能來拍。”
同事拍拍他的肩膀,敷衍意味十足。
何望舟靈機一動,隻要喜歡自己的人夠多,那不就是人緣好,那不就是和同學處的好,計劃通。
他轉頭将上半個身子都探入門中,“老師,我可以。”
教導處主任瞬間就興奮起來了,“好,太好了。”
兩個當事人應得有多爽快,看見搭檔的臉時就有多想TD。
想歸想,總不可能臨門臨坎的說自己不拍了,于是臉一個塞一個的臭,何望舟臭臉教導主任不奇怪,畢竟本來就是冰塊臉。
但是沈雲卓臭臉就有些奇怪了,教導主任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視一眼,問:“你們認識?”
“認識”/“不認識”
兩個人同時開口說出截然不同的答案。
何望舟在教導主任開口之前,攬着沈雲卓的肩膀,“兄弟,我們上次一起唱歌來着,你忘了?”
何望舟扣住沈雲卓的肩膀,沈雲卓也用力攬着他的腰,主打一個誰也别讓誰好過,他咬牙切齒道:“我記起來了。”
教導主任對學生之間的摩擦見怪不怪,能夠在老師面前裝裝樣子的,證明并不想将事情鬧大,那他也沒必要橫叉一腳進去判個公道,“認識就好,那一會好好拍。”
兩人同時點頭,教導主任又看了他們一眼,确認沒什麼大問題之後,就去核對别的環節了。
在老師走後的兩人同時松開對方,往旁邊挪了一步,嫌惡的樣子活像是碰到了垃圾。
沈雲卓動了動剛剛被捏疼的肩膀,何望舟雖然也想揉一下自己被掐的腰,但他好面子是萬萬不可能當衆去揉自己的腰——即使這個“衆”隻有沈雲卓一個人。
何望舟單手插兜,他本想将沈雲卓甩了就走,奈何不識路,他眼睛微眯,心裡就有了主意,側身的同時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指尖朝着門外,“請吧,同學。”
沈雲卓瞪了何望舟一眼向着門外走去。
這張照片上的兩個人都是硬擠出的笑容,但因為兩個人都不是很自然,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和諧。
沈雲卓面前還擺着上百張照片,沒做塑封,從新舊程度上就可以判斷是他們兩個人這些年間的所有合影,最久遠的一張追溯到初相識,最近的一張是大學新生典禮上兩個人主持演講的那天。
不過照片都好說,地上的零零碎碎才是最超出沈雲卓預料的,從沈雲卓丢掉的舊衣服,到考場上印着考号的專用文具,以及——
那房間裡面,沈雲卓沒有搬出來的所有書籍,如果何望舟沒有戀物癖,那他就一定有戀雲癖。
何望舟急急忙忙趕到的時候,沈雲卓已經将一切都想清楚了。
他推開門,看見自己房間裡藏着的東西都被放在地上一字排開,一時之間腦袋發昏,心如墜冰窟。
沈雲卓聞聲回頭,問
“何望舟,你喜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