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在嗎?”
“在啊,我的學習資料都是裝訂好了的。”說完,她又小聲補充道,“俞經理,我隻是自己學習,我沒有把公司資料外傳。”
“沒關系。”龍禹笑了一聲,手撐在俞鳴章的肩膀上,很放松地蕩了蕩腿,說,“你幫了俞經理大忙,到時候讓你俞經理給你頒個大獎。”
在柳思芹一句接一句的“不不不不”中,俞鳴章側了側肩膀,龍禹就坐不穩,又認真地環住他的脖子說:“别聽他鬼扯,你就是幸運怎麼了!”
随後,俞鳴章用他極其簡短的風格跟柳思芹講了杜組長如何被策反,中途替換資料的事;單純姑娘的三觀被接連摧毀。
她冒着被辭退的風險想幫恩師讨要說法,原來她親愛的恩師早就計劃東窗事發時把她推出來作替罪羊了。
柳思芹沒再多糾結人性善變,在心裡高呼“吳經理明鑒”,當即決定,在公司内鬥中毅然決然站吳經理,當天下午就把幾百頁的文件掃描好給他們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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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及時雨落下。
蔡信的目光完全落在新證據上,他夜以繼日地研究,連他的學生都被那副癡态驚吓——似乎眼前的不是數據,是周鵬的判決書。
龍禹的日記就成了可有可無的一環。
沒人提起那天的事,好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忘了他裸/奔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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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聲讨知名科學家周鵬的活動逐漸拉開帷幕,起先是在人命關天的試驗中纂改數據,随後實驗造假,侵吞項目經費和私人醜聞的爆料和指控逐漸冒起。
周鵬這些年間建立的威信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依次崩塌。
有人說這是牆倒衆人推,有人說被他這堵牆壓着的人積怨已久。
作為周鵬多年的合作夥伴,俞獻很敏銳地發現了端倪。
之前因為妻子過于冒頭,調整了公司成員結構,動了一些他的人,俞獻給她施加了一些威壓,這個節骨眼還不是赦免他的時候,加之他也不知道手下的人是否被吳绮娜策反,于是親自打電話試探周鵬的口風。
他慣常寒暄,安慰老友他們活到這個歲數,都是見過大風浪的人;而曾經那個出口成章、一句話裡不得少于三個成語的儒雅教授髒話連篇,大失體面,意圖把自己的失敗都發洩在他身上。
俞獻不欲與這樣沒有風度的人争辯,立即挂掉了電話平息心率——不得不說,這樣原始的攻擊方式非常使人動怒。
周鵬已經迅速潰堤,俞獻怕被殃及,他繃着一根弦緊追動态。各種證據井噴似的爆發出來,像是已經準備了很久,尤其是這一次研發出了不合規的生物支架僞造數據給試驗受試者使用是不可辯駁的導火索……
俞獻看到“生物支架”那幾個字,隻覺得頭皮一陣發緊,那也是百奇最大的項目,是他半輩子的心血,他如今最擔憂的是不能主持這個項目到完結……
俞獻已經快七十歲了,他有最專業的保養團隊,平日也覺身體狀态尚可,隻有這時,才驚覺自己胸腔裡那顆心髒已經衰老,這麼不安地跳動着時,仿佛下一刻就要缺血而死……
他不安地搜索着百奇的信息,好像下一刻就要看到百奇違法的通報。
畢竟是合作方,的确有些負面新聞,但是,更多更爆的信息居然是:
【百奇生物再生項目已通過二期試驗,即将獲批第三期許可】
【百奇生物醫藥公司預見周鵬造假,竟在早前與其割席】
……
俞獻松下一口氣,這麼一驚一乍的,當即就心跳不正常起來。他撫着心口整理這些内容:周鵬那邊非常不體面地坍塌了,那些靠裙帶關系扶植起來的人沒一個能在關鍵時候反哺,集體的口碑瞬間一跌再跌……百奇居然能全身而退,而那些箭矢都巧妙地越過了自己。
俞獻第一時間想到了近來意圖攬權,給他造成一些困擾的妻子;他又一次覺得這個女人可用,又一次産生了些得意的情緒;總的來說,自己年齡已到也該退下去,隻要吳绮娜按照他的理念來,其實是最合适的人選。
想到這裡,他又覺得進來施威已足夠,應該調整方案為施恩。
于是,他聯系了吳绮娜,是個男性接的電話,自報家門是吳總助理,說吳總在開會,有事請留言。
俞獻起先一怒,随後又平靜下來,清了清嗓子,說:“我是俞獻。我最近身體有點不舒服,你讓吳總調時間陪我去趟醫院。”
助理說:“好的。”
“對了,你跟她說——”俞獻又說,“這個公關做得還有欠缺,轉移視線是最次等的公關方式,對具體問題需要具體解決辦法,讓她想想我以前怎麼教她的。”
助理那邊回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