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加班。”龍禹坐直伸了個懶腰,一擡頭看見俞鳴章正用責備的眼神看着他,說道,“怎麼,你隻說過七點前不能在客廳,沒說過十一點後也不能吧?”
他已經洗過澡了,頭發的顔色和質感都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幹淨又柔軟,他的臉頰上有一片打瞌睡時蹭到的印子,琥珀色的眼睛被平凡的白熾燈投進了璀璨的碎光。
龍禹問他:“你要休息了嗎?”
俞鳴章想:他應該這輩子都沒這麼委屈過,因為“待在客廳超過時限”這種理由受氣了,還要自己調整,調整完又好像要上趕着來哄别人。
這種奇異的感覺微妙地讓俞鳴章的腦子裡産生了點多巴胺,他點點頭說:“嗯,但是睡不着。”
“啊?”龍禹的聲音立即焦急起來,“我真服了,你是不是發神經?剛剛那咖啡喝得像我要跟你搶一樣。“
俞鳴章的腦子裡響起“叮“的一聲,好像有個機械的聲音在提醒他驗證成功。
那邊的龍禹急忙去給他倒水,他從俞鳴章身前經過,穿着俞鳴章買的拖鞋,腳趾落地,足弓發力,骨骼和肌肉陷入綿軟的橡膠裡,瓷白色的手握着玻璃杯遞給他,“要吃點褪黑素嗎?哥那兒有。還是發你點助眠音樂聽一下。”
“聽了沒用。“俞鳴章嗓子喑啞,“也不想吃那個。”
他的一雙眼睛眸色極深,是又黑又亮那一種,此刻正幽幽地看着龍禹,完全是一副狩獵前觀察獵物的姿态,但是語氣又是孱弱的,向别人透露出他需要幫助的信息,龍禹一時有點晃神,問道:“那怎麼辦?”
俞鳴章:“你剛剛為什麼看我資料?”
他這語氣,好像看他的資料犯罪了一樣,把龍禹都整的有點懵,“我了解下你過得怎麼樣啊。”
“你覺得怎麼樣?你滿意嗎?”
龍禹覺得他這會兒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答道:“挺好的啊,績點排前幾,工作表現也不錯,還讨同學喜歡。”
他說的時候不知不覺間還露出了點笑容,自覺也是很為俞鳴章這幾年的變化感到驕傲,随即又想到這幾年是被他丢了的幾年,愧疚襲來,他拍了下俞鳴章的手臂,說:“以前是哥不好,辛苦你了。”
俞鳴章說:“是很辛苦。”
那确實是的。
但除了道歉,龍禹不知道怎麼辦。
俞鳴章說:“聽音樂吃藥都不管用,不然你幫我放松一下吧。”
龍禹“嗯”了一聲。
“你不願意嗎?”俞鳴章看着,點點頭說,“也行,那早點休息,我沒有其它要求了。“
龍禹這會兒回過味來了,被這充滿暗示意味的話搞得腦子發昏,但不管是什麼要求,他都不會拒絕,“沒有不願意。”
恍惚的視線中,俞鳴章偏頭指了指他的房間,說了句:“走吧。”
那人說着就一手插在休閑褲的口袋裡,氣定神閑地轉身進去了;龍禹則站在原地,甚至連頭都轉不過來;他不知道自己在客廳站了多久,一直在消化着這個信息,明确俞鳴章剛剛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表情在黑人問号臉和地鐵老人看手機之間不停輪換,直到站得腳底發麻才走進去。
可能時間真的過了很久,龍禹進去時,俞鳴章已經洗完澡出來,他穿着領口交叉的黑色絲質睡袍,就那麼随便一系,顯得那把腰細而有韌性,胸口處也很松,露出形狀好看的鎖骨以及下面那光潔緊實的肌肉。
他的弟弟不再跟以前一樣,總是跟在他的後面,撿他的衣服穿。如今有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風格,氣質沉澱下來了,看上去就——很勾人。
俞鳴章的頭發還在垂着水滴,他站在書桌前的插座處拿吹風機,龍禹便同手同腳地參觀他的房間,在飄窗處看到做成了幹花的藍玫瑰,他嘴角含了點笑意,彎腰去摸了摸亞克力的外殼。
“龍禹——”俞鳴章把吹風機的線捋順了,黑色的吹風機在他手裡異常小巧,“我還要吹頭發。”
“嗯。”龍禹向來有禮貌,想說一句“我不急”,又覺得這個氛圍實在有點詭異,他“嗯”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左顧右盼地想找點新玩意兒分散注意力。
這時,又聽到俞鳴章說:“你先躺床上去做給我看吧。”
“哈?”龍禹皺眉。
俞鳴章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不是覺得很對不起我嗎?”
這話将他拿捏住,他糾結了會兒,兩條腿仿佛拖上了沉重的鉛球,一步一挪坐到床上,俞鳴章那邊才打開吹風筒。噪音不大,但在這個封閉暧/昧的氣氛是尤為明顯的存在。
他開了低檔的風,一手舉着吹風機,緩緩撥弄着頭發,在這個漫長耗時的過程中,始終垂眼打量着龍禹的動作。
等他坐回床上,摸了把龍禹的肩膀,說:“你身上好多汗。”
一旁的龍禹懶洋洋地半阖着眼睛,聽到他的動靜,有點沒有力氣生氣的絕望感,“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一直就這樣,你沒發現而已。”俞鳴章冷笑了一些,“不過你以前也不把眼睛放在我身上。”
龍禹費力地偏了偏頭,餘光裡,俞鳴章下颌線棱角分明。
龍禹還沒心疼完,俞鳴章又拍了拍他的肩頭,語氣像個無賴,“你過來坐我腿上。”
“你是不是有毒?”龍禹生氣地罵了句,轉過頭發現俞鳴章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了浴袍,渾身赤/裸地靠坐在床頭,胸肌漂亮,腹肌漂亮,就連大腿的肌肉都充滿了力量感,那個人又垂着一雙單眼皮的眼打量着他,像是催促。
龍禹死魚一樣打了個挺,咬牙跨坐在他的腿上,一對上俞鳴章的眼睛,他又覺得自己的羞恥都被安撫掉了,親了親他的嘴唇,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不停地震動,俞鳴章還拍他的手臂,“哥,别緊張。”
剛消停下來的手機又震個不停,那條蜿蜒的線條不斷飙高,彈到屏幕上。
龍禹心一橫又親到他的嘴唇上去,接着又往下去親他的脖子。
俞鳴章深吸了口氣,仰頭靠在床頭,一手拍着龍禹的後背,把喉結露給他咬。
龍禹疲累地趴在俞鳴章的胸口,閉着眼說:“今天沒準備東西。”
“嗯。”俞鳴章親了親他的頭發。
不一會兒,手機裡響起了一陣海浪的聲音,俞鳴章伸長手臂将手機撈過來,滑了下屏幕,聲音帶着些懶意,“今天就到這裡吧,再做下去手機都要震壞了。”
龍禹早就累了,巴不得就到這裡,但還是罵了一句,“神經病,這個時候還要定鬧鐘。”